与影爪达成协议的第三天,日落时分,凌云推着那辆租来的加宽板车,准时出现在了城东十里外那片荒凉的废弃采石场。夕阳的余晖将巨大的碎石堆染上昏黄,平添几分苍凉。那棵焦黑扭曲的枯树如同约定的信标,沉默地矗立在视野中。
他刚到不久,几个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巨石后闪现。为首的正是影爪,她琥珀色的瞳孔在暮色中警惕地扫视四周,随后落在凌云和那辆板车上。她身后跟着三名混血男子,体格明显比寻常人类壮硕,带着狼族与熊族的特征,眼神锐利而沉默,动作麻利地将五头体型不小的魔兽尸体从隐蔽处拖出,整齐摆放。
三头覆盖着灰色岩皮的“石皮野猪”,两只皮毛暗红、獠牙外露的“血鬣狗”。尸体尚且新鲜,伤口处凝固的血液散发着浓烈的腥气与能量波动,尤其是心脏部位,血气尤为充沛,正是凌云急需的修炼资粮。
“清点。”影爪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板车上那几个盖着厚布、却依旧散发出诱人食物香气的藤筐。
凌云上前,仔细检查了魔兽的新鲜度和血气浓度,确认符合要求后,点了点头。他掀开厚布,露出里面堆叠整齐、用油纸包好的肉夹馍,以及几个密封严实的大陶罐,罐口隐隐透出骨汤的浓郁香气和煮熟面条的味道。
“按约定,五十人份。”凌云声音平稳,“肉夹馍一百个,骨汤和面条足够饱腹。”
影爪微微示意,一名狼族混血上前,动作迅速地检查起来。他拿起一个肉夹馍,掰开看到里面扎实的、混合着碎肉的馅料,又凑近陶罐深深吸了一口那前所未闻的香气,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压抑的惊喜,朝着影爪重重颔首。
交易在沉默中高效完成。混血们沉默地将魔兽尸体搬上板车,凌云则将食物交给他们。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物品交换的摩擦声和彼此警惕的呼吸声。
“下次,五天后,同样时间地点。”影爪收好食物,最后看了凌云一眼,那目光似乎想将这个能提供如此美味食物、又透着几分神秘的人族男子看得更清楚些。随即,她打了个手势,几名混血扛起沉重的藤筐,如同来时一样,迅速而无声地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与乱石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云也不敢耽搁,拉起瞬间沉重了许多的板车,快步向光辉城返回。板车上那五头魔兽尸体,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座小型的能量宝库,是他加速修复肉身的关键。
回到店铺后院,紧闭院门,凌云看着堆满地面的魔兽尸体,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热切。他顾不上休息,立刻投入处理工作。小心地将尚且温热的魔兽血液收集到加了防腐草药的大木桶中,然后熟练地分割血肉,富含血气的内脏、心脏单独存放,精肉分类,坚硬的皮毛和骨骼也整理好。这些血肉是修炼的根本,而皮毛骨骼则可以视情况出售,换取一些金币。
忙完这一切,已是深夜。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强忍着立刻利用这些新鲜资源的冲动,盘膝坐下,运转《基础斗气导引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莽撞只会带来反噬,他深知此理。
直到次日夜晚,自身状态回至巅峰,精气神充盈,凌云才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他取出一碗新鲜的石皮野猪血,那厚重沉凝的血气几乎扑面而来。他将血液均匀涂抹在双臂和胸膛,然后屏息凝神,引导着体内积蓄的斗气,再次冲击那几条已然熟悉的偏门经脉。
有了前次的经验和更高质量的血气来源,这一次的过程虽然依旧伴随着经脉灼烧般的剧痛,但明显顺畅了不少。变异斗气与外部血气的融合更加顺利,对肉身的淬炼效果也显着提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纤维在一次次撕裂与重组中,变得更加紧密,皮膜的韧性也在缓慢增长,隐隐带着一丝石皮野猪般的防御特性。
照此速度,配合充足的魔兽血肉,最多一月,《血煞魔躯》第一重‘炼皮’必能小成!届时,单凭肉身,便足以在初级战士面前立于不败之地! 凌云心中估算,动力更足。
结束一个小周天的运转,他稍事调息,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里那几颗从魔兽头颅中取出、尚未处理的初级精核(石皮野猪的土黄色,血鬣狗的暗红色)。它们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元素波动和令人不适的混乱气息。
然而,就在这一瞥之间,凌云那远超常人的、对能量极度敏感的感知,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的异样!
他心中一动,暂时停止了修炼,忍着经脉的余痛,走到那几颗精核前,拿起一颗暗红色的血鬣狗精核,集中全部精神去感知。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他那残存的本能和对能量的直觉去“触摸”。
这一次,他隐约“感觉”到了!在那片混乱、暴戾的灵魂力和煞气深处,似乎……存在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更加精纯的、被牢牢束缚住的……灵魂本源能量!就像是被淤泥包裹着的一粒金沙!
而之前,他根本无法感知到这一丝被深藏的本源!
是因为持续修炼《血煞魔躯》,肉身得到淬炼,连带着那受损严重的神魂,也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滋养?还是因为混沌宝珠在持续吸收能量,潜移默化地提升了他对能量的感知灵敏度?
凌云无法确定具体原因,但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如果……如果能将这一丝被束缚的、相对纯净的灵魂本源能量提取出来,哪怕只有一丝,对于他修复受损的神识,也将是巨大的助益!这远比靠肉身气血反哺来缓慢恢复神识,要快得多!
然而,如何提取?他现在连神识都无法主动运用,更别提进行如此精细的灵魂能量操作了。强行尝试,唯一的结果就是被精核内狂暴的混乱灵魂力和煞气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虽指明了方向,却遥不可及。
凌云握着那枚精核,久久不语,目光却愈发深邃。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方向的灯塔,似乎又多了一座。肉身修复与神识恢复,两条腿走路的必要性,从未如此清晰。
他将精核小心收好。眼下,还是先专注于利用魔兽血肉,尽快完成“炼皮”,拥有初步的自保之力。至于精核的秘密,只能等待时机,或者……等待那不知何时才能稳定并反馈于他的混沌宝珠。
夜色深沉,后院中,血气与斗气的波动再次缓缓升起,伴随着魔尊坚定不移的意志,在这人族主城的角落,默默积蓄着力量。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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