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编辑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压低声音喃喃道:
“你们……竟然认识?”
这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试探着向两人发问。
闫奇含笑与馆长握手。
对方手劲很足,闫奇不禁暗忖:如此年轻的馆长,竟能执掌这般有分量的报馆机构。
馆长的笑容透着一股程式化的客气。
虽不令人反感,却总让人觉得缺了些什么,不够真切。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没想到初次见面,竟是在这茶馆之中。”
报馆馆长双手紧握闫奇的手,笑声爽朗,显得分外热络。
“是是是!”
转眼间,馆长神色一正,语气严肃地吩咐:
“快去备壶热水来。”
“闫先生是品茶的行家,万万不可怠慢。”
这话自然是说给报社编辑听的。
一人千面,或许正是他们周旋于重要场合的必备本领。
报社编辑连忙应声退出馆长室,轻轻带上了门。
馆长转回身时,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标准的笑容。
“闫先生,请这边坐。”
馆长室颇为宽敞。
靠墙摆着一张办公桌,房间正中却安置着一张极为考究的茶桌。
四周配着几张精工座椅,虽不及西式沙发柔软,但椅面上都细心地铺设了坐垫,增添舒适。
除中央茶桌外,靠墙处还立着一排排书柜。
若不细看,闫奇根本看不清柜中藏书——室内灯光只照亮了中央区域和办公桌,那些书柜全然隐没在暗影里。
这办公室的布局当真别具一格:
办公桌偏居一隅,讲究的茶桌反而占据中心位置,不知情的还以为进了茶室。
馆长热情地引闫奇在茶桌前落座,随即走向书柜。
只听一阵清脆碰撞声,他抱着各式茶具回到桌边。
将琳琅满目的茶具在桌上铺开,报馆馆长带着那抹僵硬的微笑问道:
“不知闫先生偏好何种茶叶?”
“又中意哪套茶具呢?”
闫奇立刻意识到,这位馆长并不是真正的茶道爱好者。
一切不过是表象,对方实则与叶公好龙无异,对茶一窍不通。
闫奇含笑起身,从众多茶具中选了一套瓷制茶具。
“喝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必强求。”
馆长也不知是否明白,只管点头称是。
只看馆长这般反应,闫奇便已猜到,对方根本不懂茶。
或许是为了迎合他人,或许只是附庸风雅、装点门面。
无论如何,闫奇都感到兴致索然。
他原以为能投其所好,畅谈茶道,不料对方完全是外行。
这种落差,犹如一心报国却走错了门路。
他定了定神,平静开口:
“正如我在茶叶店中所观察,
馆长您身体虚火偏旺,情绪急躁伤肝,内火涌动。
绿茶性寒,恰适合您饮用。
不如,我们就泡些绿茶吧。”
馆长连连点头:
“好,好!全听闫先生的。
没想到闫先生不仅石雕技艺精湛,看人也如此准确!”
闫奇微微一怔——他的石雕手艺,只有这家报馆的编辑见过。
这位馆长仅与他匆匆一面,如何得知他石雕手艺不错?
转念一想,既为报馆馆长,想打听什么消息都不难。
说不定,自己的底细早已被对方查得一清二楚。
于是闫奇含笑应道:
“说是看相,实则是中医中的望诊之法。”
馆长一听,眼睛睁得溜圆:
“闫先生还懂中医?”
闫奇微笑点头: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不过是乡间不成体系的土法子罢了。”
馆长原本听到“略懂”
二字,黑脸都激动得泛红;
可再听是“乡间土法子”
,失望之色顿时浮现在脸上。
闫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摇头。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位年轻馆长能坐上这个位置,若非借助外力,他绝不相信。
就凭这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加上那职业化的假笑,闫奇实在想不通他是如何攀升至此的。
不过人各有命,谁也说不准。
或许他命里带贵,就该大富大贵呢?
这念头一闪而过,闫奇随即自责又陷入了唯心之想。
他面色如常,继续温文含笑,说道:
“馆长,看您气色发暗,这是气血凝滞、运行不顺的迹象。”
“情绪急躁导致内火上升,加上气血瘀阻,压力一大,很容易病倒的。”
原本还有些低落的报馆馆长,立刻又满脸通红。
“哎呀,闫先生……不,闫大师,您说得真准。”
“闫大师,我最近总感到心慌气短,头也疼得厉害,您帮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闫奇微微一笑,不必多问,他已经判断出报馆馆长的病因。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恐怕还没有“三高”
的说法。
而眼前这位馆长的症状,正是三高的典型表现。
年纪轻轻就出现三高,可见平时饮食过于丰盛,生活也不规律。
当然,吃粗茶淡饭的穷苦人不代表不会得三高。
但大多数三高患者,往往出现在生活优渥、饮食无度的富裕人群中,和优越的生活条件密切相关。
闫奇抬手示意:
“馆长,麻烦张开口,我看看舌苔。”
报馆馆长顺从地张开嘴,伸出颜色深红发紫的舌头。
一看对方张口,闫奇不禁皱了皱眉。
这位馆长的生活混乱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牙齿又黑又黄的地方很多,说明他平时抽烟喝酒毫无节制。
再加上不注意口腔卫生,想不生病都难。
再看到那明显不正常的舌头,闫奇忍不住摇头轻叹。
报馆馆长大惊失色,连声问道:
“闫大师,我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看病时最怕医生叹气。
馆长此时的心情正是如此。
原本只是心里怀疑,见闫奇叹气,彻底慌了神。
闫奇见效果达到,不再吓唬这位沉不住气的馆长。
“馆长,初步判断,你是肝火旺盛、脾胃虚弱、气血瘀滞,另外……”
“那方面也因体虚有所影响,我说得对不对?”
报馆馆长绕过茶桌,直接竖起大拇指:
“对,太对了!”
“大师,您看还有办法治吗?”
此时,报馆馆长已把闫奇当作救命稻草。
闫奇笑了笑:
“给我拿纸笔来。”
报馆馆长一听,急忙跑到办公桌前。
看也不看就抽出一张办公用纸,又拿来自己批改文件用的钢笔。
闫奇接过纸笔,唰唰写了起来。
“这上面写的草药,对你的症状调理很有帮助。”
“先去药房抓半个月的量,每天按指定分量熬煮,分三次服用。”
“药物只能治标,要想根除,还得馆长你配合调理才行。”
报馆馆长接过纸笔,连连应声:
“好,好,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不过……我该怎么调理呢?”
闫奇直截了当地说:
“生活要规律,欲望要节制。”
“另外,多吃粗茶淡饭,少碰辛辣油腻。”
馆长面露难色:
“这……这我也知道,可实在是……做不到啊!”
闫奇板起脸来:
“别拿身体开玩笑,是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这一吓,馆长顿时慌了神:
“好好好,我改,我改!”
“但闫大师,我这病和粗茶淡饭有什么关系?”
闫奇皱眉解释道:
“你整天大鱼大肉,油脂高热,血脉容易堵塞。
人要想气血通畅,就得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像你这样乱吃,血管堵了还是轻的,
要是心血管全堵上——”
馆长本就发黑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紫红:
“哎呀呀,我改!我一定改!”
闫奇心里暗笑:
在医生面前逞能?看我不吓唬你!
这下还嘚瑟不?
闫奇一番连哄带吓,让报馆馆长心惊胆战。
他又摇头晃脑地补充:
“你这病啊,得全面调理。
生活作息要改,药也得按时吃。
另外,喝茶的习惯也得培养起来。”
闫奇看不惯馆长这种为了附庸风雅而摆出的茶艺排场,
明明不懂,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就弄这么一大套,实在是浪费。
本着负责的态度,他想把馆长引上“正途”
。
既然茶具茶桌都奇全,就别浪费,
学会真正品茶,才是对这些器物最大的尊重。
一提到喝茶,馆长暗淡的脸色又亮了起来,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茶艺来。
闫奇听完,只是默默摇头。
馆长为了显摆自己的本事,主动上手清洗茶具。
他办公室里的茶桌确实高级,
茶池造型别致,一端雕了只蟾蜍伏在案头,
蟾蜍嘴里藏着出水口,
桌下的开关一开,就有清水不断流出,
连水温都能调节,在当时可算是罕见的“高科技”
了。
闫奇打趣地说道:
“馆长,这张茶桌价格不菲吧?”
报馆馆长笑着摆摆手:
“哪里比得上闫大师的灵璧石,根本不值一提。”
听到“灵璧石”
三个字,闫奇不由得眉头一紧。
馆长这话里有话!
再想到之前那位报社编辑对灵璧石的热切态度。
闫奇心里清楚,馆长今天找他来,
根本不是为了最近案件报道的事。
多半,还是冲着他那块灵璧石来的。
难道这位馆长是想买他的灵璧石?
想到馆长一向出手阔绰的风格,闫奇顿时也热情高涨。
“哈哈哈!馆长太抬举我了,我哪敢跟您比呢?”
他嘴上不停,专拣好听的奉承。
既然灵璧石要出手,说几句漂亮话又算什么?
馆长被夸得飘飘然,拿起闫奇选好的茶具,就往茶池里冲洗。
茶池一端有个塞子,能让废水流出,设计颇为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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