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绒布,把沉水城的废墟裹得严严实实。
营地的篝火“噼啪”地舔着木柴,火星子偶尔蹦起来,又迅速融进黑夜里,映得周围几顶帐篷的轮廓忽明忽暗。
远处的潮汐声有节奏地起伏,“哗啦——哗啦——”,像大地沉稳的呼吸,把白日里的紧张气息都揉得松软了。
值夜的牌子轮到了东方耀和皇甫凌云。
申屠敖东打着震天的呼噜,巨斧被他抱在怀里当枕头,粗重的呼吸声和帐篷布的摩擦声混在一起;夏侯炎的帐篷缝里漏出点零星火光,大概是睡前还在把玩他那点火灵力;端木易想必还在借着月光整理古籍,他那副眼镜片总在夜里反光,像两颗安静的星星。
皇甫凌云抱膝坐在篝火旁,手里捏着根细木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炭火。
火星被她挑得跳起来,照得她眼尾的梨涡都染上暖意。
海风带着点咸湿的潮气吹过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想拢紧外衣,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就轻轻落在了肩上。
“夜里凉,别冻着。”
东方耀的声音低沉温润,像篝火里烧得恰到好处的木炭。
他在皇甫凌云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刚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他手里拿着个陶壶,往粗瓷碗里倒了些热汤,“端木易煮的姜汤,加了点潮露果,不辣。”
皇甫凌云接过碗,暖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一直暖到心口。
她小口啜着汤,甜丝丝的果味中和了姜的辛辣,舒服得让她轻轻“唔”了一声。
篝火的光在她脸上流动,把她眼底的雾纹灵力衬得像蒙了层碎光,东方耀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母亲留给他的雷云玉佩。
“在想什么?”
皇甫凌云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专注的目光里。
东方耀的耳尖“唰”地红了,像被火烤到似的,连忙移开视线,却又在半秒后转了回来,眼神比篝火还亮。
“在想雷云国的冬天。”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轻,“那时候雪下得能没过膝盖,我娘总在暖炉边烤雷云果,玉佩就挂在她衣襟上,被炭火熏得暖烘烘的。”
他抬手摸向心口,“后来国破,我抱着这玉佩在雪地里跑,冻得快没知觉时,是这玉佩的暖意撑着我活了下来。”
皇甫凌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知道东方耀很少提过去,那些国破家亡的记忆,对他来说都是扎在心底的刺。
她轻轻往他那边挪了挪,披风的一角搭在了他的肩上,像无声的安慰。
“以前我活着,就为了光复雷云国,为了给族人报仇。”
东方耀的目光落在篝火上,火星子在他瞳孔里跳跃,“可从雷云国的焦土遇到你开始,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忽然转头,眼神灼灼地看着皇甫凌云,连呼吸都放轻了:“在迷雾森林,我被魔气侵体失控,是你冒着被雷劈的风险冲过来,用雾纹灵力稳住我的心神;在流沙谷,我为了护金雷花种子被困,是你带着大家硬生生闯进来,哪怕浑身是伤都没退过一步;还有上次在潮汐滩,我差点被水妖拖进深海,是你第一时间跳下来,抓着我的手说‘绝不放手’。”
这些过往被他一件件数出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皇甫凌云的脸颊慢慢发烫,心跳像擂鼓似的,“咚咚”地撞着胸口。
她想别过脸,却被东方耀轻轻捏住了手腕,他的指尖带着雷灵力的微麻触感,却格外温柔。
“我以前总说,要守护雷云国,守护这片大陆。”
东方耀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可现在我才明白,我最想守护的,是你。
是看到你笑时会跟着开心,看到你受伤时会心疼到发抖,是哪怕拼上性命,都要让你平安的那种守护。皇甫凌云,我……”
他话没说完,却被皇甫凌云轻轻打断。
女孩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眼底却亮得像盛了星光,她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轻得像海风拂过花瓣:“我也是。”
这三个字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东方耀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狂喜,连捏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松了几分。
“在雷云国看到你为了百姓和魔物拼命时,我就觉得你特别傻,傻得让人担心。”
皇甫凌云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清晰,“看到你因为没能护住族人而自责落泪时,我想抱抱你;看到你把金雷花种子分给慕容冲时,我又觉得你特别了不起;看到你失控时,我怕得浑身发抖,就怕你再也变不回来;看到你一点点成长,变得越来越强,我比谁都欣慰。”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东方耀眼底的雷纹印记,指尖的雾纹灵力和他的雷灵力缠在一起,暖融融的:“东方耀,你早就住进我心里了。从你在雪地里把最后一块干粮分给我的时候,就住进来了。”
东方耀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国破家亡的绝望,尝过颠沛流离的苦楚,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他反手握住皇甫凌云的手,两人的掌心紧紧贴在一起,雷灵力和雾灵力交织成金白色的光带,在篝火旁轻轻流转。
“我有东西给你。”
东方耀忽然想起什么,松开她的手,从领口掏出一根红绳,红绳上系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玉佩中央刻着繁复的雷云纹,边角被摩挲得光滑温润。他抬手解下红绳,指尖凝聚起淡淡的雷灵力,小心翼翼地对着玉佩中间的纹路划去。
“别!”
皇甫凌云惊呼一声,她知道这玉佩对他的意义。
可话音刚落,玉佩就被雷灵力稳稳地分成了两半,切口平整光滑,每一半都刻着完整的雷云纹残片,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一块。
“这是雷云国皇室的信物,我娘留给我的。”
东方耀拿起其中一半,上面的雷云纹刚好能和他手里的另一半契合,“现在,我把它分给你。
这是我们的信物,等战争结束,我亲手把玉佩补好,用完整的玉佩娶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像个怕被拒绝的孩子。
皇甫凌云看着他眼里的真诚,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好。”
东方耀连忙伸手帮她擦去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他拿起红绳,小心翼翼地把玉佩系在她的颈间,玉佩贴着她的肌肤,带着他指尖的温度,暖得发烫。皇甫凌云也拿起另一半,踮起脚尖,帮他系回领口,两人的动作都格外轻柔,仿佛在完成一件无比神圣的仪式。
“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东方耀把她轻轻拥进怀里,动作温柔得像抱着易碎的珍宝。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草木清香,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皇甫凌云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满是踏实。
远处的潮汐声、篝火的噼啪声、帐篷里伙伴们的呼吸声,都变成了最温柔的背景音。
她抬手,轻轻抱住东方耀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嘴角扬起甜甜的笑意。
帐篷里的申屠敖东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句“谁在笑”,又沉沉睡去。
夏侯炎帐篷里的火光灭了,大概是终于睡了。
端木易的帐篷缝里,眼镜片的反光闪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他早就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只是默契地没有出声。
东方耀抱着皇甫凌云,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把魔族赶出去,我就带你回雷云国,去看金雷花园,那里的花会开得比晚霞还美;我再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遍十二国的风景,再也不分开。”
“好。”
皇甫凌云蹭了蹭他的胸口,声音里满是憧憬,“到时候,我们还要带着金雷花种子,把它们种遍每一寸土地,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东方耀和皇甫凌云并肩坐在篝火旁,手牵着手,彼此的体温透过掌心传递,温暖而坚定。
他们知道,前路还有无数艰险,潮汐殿的危机、魔族的阴谋,都在等着他们。
但此刻,有彼此在身边,有伙伴们的信任,有胸口贴身的信物,他们就有了直面一切的勇气。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时,东方耀转头看向皇甫凌云,两人相视一笑。
眼底的默契和深情,比朝阳还要耀眼。
他们的感情,就像这新生的朝阳,历经黑暗,终将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也让整个团队的向心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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