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步就冲到了李薇面前。
“你…你谁啊？！”李薇色厉内荏地尖叫，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她认出了许逝是新来的转学生，但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毫无分量。
许逝的回答是裹挟着全身力气的一拳，狠狠砸在李薇那张因施虐而扭曲的脸上！
“啊！”李薇猝不及防，鼻梁骨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整个人向后踉跄着撞在堆满杂物的架子上，瓶瓶罐罐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她捂着脸，鲜血瞬间从指缝里涌了出来，又惊又痛。
另外两个女生吓傻了，其中一个尖叫着想扑上来帮忙。
许逝甚至没完全转身，只是猛地侧身，一记精准狠厉的肘击重重撞在她的胃部。
那女生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体，所有的尖叫都变成了痛苦的干呕，瘫软在地，蜷缩着抽搐。
最后一个女生彻底崩溃，看着许逝如同煞神般一步步逼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连滚带爬地从门缝挤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杂物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李薇痛苦的呻吟和那个被击倒女生的呜咽。
许逝的怒火并未平息，她看都没看地上的两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角落里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上。
慕玖梦。
她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那头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沾染着灰尘和泪水，有几缕甚至被刚才的拉扯硬生生扯断，孤零零地垂落。
她的手臂死死抱着膝盖，脸深深埋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苍白到透明的后颈，上面还有被指甲划出的清晰红痕。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啜泣都没有。
只有那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暴露着她承受的恐惧与绝望。
许逝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愤怒的火焰被更汹涌的心疼和酸楚浇熄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颤抖的角落。
“喂…”许逝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只是慕玖梦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像受惊的蜗牛，恨不得把整个自己都缩进那并不存在的壳里。
许逝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肩膀，却在指尖即将触及时停住了。
她看到慕玖梦猛地缩了一下，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抗拒。
许逝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她认识她，知道她的名字，可对慕玖梦而言，自己和其他人一样，都只是“陌生人”，甚至可能是新的威胁。
“别怕，”许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虽然她自己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们…不会再伤害你了。我是许逝，新来的转学生，坐你前排的那个。”
她试图用最平常的身份介绍自己，希望能唤醒对方一点点熟悉感。
慕玖梦的颤抖似乎微弱了一丝，但依然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言语。
她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
许逝的目光落在慕玖梦被扯乱的头发上，落在她颈侧那道刺目的红痕上，落在她手臂上刚才被粗暴对待留下的印记上。
怒火再次翻腾，但这次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不能吓到她。
“能站起来吗？”许逝轻声问，“这里…太脏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许逝耐心地等待着，不敢再轻易伸手。
她看着慕玖梦单薄的身影，看着她无声承受的巨大痛苦，一种从未有过的保护欲和责任感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这个女孩，在她踏入教室的第一天就吸引了她的目光，不是因为那头惹眼的长发，而是那份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
她一直在“观察”，却没想到观察到的是一场如此残酷的凌迟。
“别担心，”
“有我在，以后…没人能再这样对你。”
她缓缓地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她没有触碰慕玖梦的身体，而是轻轻捡起地上那把肮脏生锈的剪刀。
用力扔到了房间最远的角落，发出更大的声响。
差点命中该死的霸凌。
这个动作似乎终于触动了慕玖梦。
她埋在膝盖间的头，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几缕被泪水浸湿的发丝粘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许逝屏住呼吸，等待着。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慕玖梦的身体终于停止了剧烈的颤抖，只剩下无法控制的抽噎。
然后，在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许逝听到了一个微弱到几乎消散在空气中的声音：
“……痛……”
这是许逝第一次听到慕玖梦的声音。
不是尖叫，不是哭喊，只是一个破碎的、几乎不成调的、关于痛苦的简单陈述。
就这么一个字像针一样狠狠的刺入了许逝的心。
它印证了所有无声的忍耐背后是何等的煎熬。
许逝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她用力眨了眨眼，声音更加轻柔：“我知道…很痛。我们去找校医，处理一下，就不那么痛了。好吗？”
她再次尝试，伸出手，掌心向上，停在慕玖梦低垂的视线边缘，一个邀请的姿势，“来，把手给我。”
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慕玖梦抱着膝盖的手臂，极其缓慢地松开了一点点缝隙。
一只沾满灰尘和泪痕、微微颤抖的手，从臂弯的缝隙里，怯生生地伸了出来。
那只手，在许逝坚定的、等待的手掌前，悬停了片刻，仿佛在确认这份援救的温度是否真实。
最终，冰凉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许逝温暖的掌心。
许逝立刻稳稳地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那冰冷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直击她的心脏，让她更加用力又无比温柔地握紧。
“别怕，”许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走。”
她支撑着慕玖梦，让她借力缓缓站起来。
慕玖梦始终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身体依旧僵硬而紧绷，仿佛随时会再次碎裂。
但她的脚，终于迈出了逃离这个地狱般杂物间的第一步。
许逝紧紧握着她的手，用身体为她隔开身后那片狼藉和痛苦，用自己的背影，为她撑开了一条通向安全的通道。
她们身后，只剩下李薇痛苦的呻吟和满地的狼藉。
而前方，是未知的，但至少暂时脱离了暴力的空间。
许逝知道，慕玖梦的创伤远不止身体上的几处伤痕，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封闭，才刚刚开始。
但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带她离开这里，保护她，让那无声的痛苦，至少有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哪怕这个港湾，目前只是一个陌生同学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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