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是在一阵刺骨的冰寒与灼热的剧痛交替中恢复意识的。
首先感受到的，是左后肩处那如同被毒蛇啃噬、不断试图向心脉蔓延的阴毒能量，正被一股更加精纯浩瀚的玄冰灵力死死包裹、压制、并一点点消磨。那股玄冰灵力带着他熟悉的气息——是云芷真人。
其次，便是遍布全身的虚弱感，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灵力近乎枯竭，神魂也传来阵阵透支后的抽痛。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琼华峰主殿静室熟悉的穹顶，以及守在床边、面色凝重中带着关切的云芷真人。
“醒了？”云芷真人见他睁眼，微微松了口气，但手上的灵力输送并未停止，“别动，你中的是‘蚀魂幽煞’，歹毒无比，需彻底拔除，否则遗祸无穷。”
凌绝（楚瑶光）虚弱地点了点头，没有力气说话，只是重新闭上眼，内视自身情况。
情况很糟糕。那蚀魂幽煞极其难缠，若非云芷真人及时赶到并以精纯的玄冰灵力强行镇压，他恐怕早已魂飞魄散。即便如此，想要彻底清除，也需要不短的时间，且会对经脉造成不小的损伤。
“你终于醒了！” 楚瑶光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在识海中响起，充满了后怕与庆幸，“吓死我了！你昏迷的时候，那股黑气还想往你识海里钻，幸好……幸好师尊的灵力把它挡住了！”
凌绝意识微动。看来在他昏迷期间，楚瑶光的意识一直保持着清醒，并密切关注着他的状况。
“嗯。”他在意念中简短回应，算是安抚，随即将全部心神投入到配合云芷真人疗伤中。他运转起《太阴噬灵篇》，并非为了吸收灵气，而是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引导、辅助着云芷真人的玄冰灵力，更有效地围剿、炼化那些分散在经脉各处的蚀魂幽煞。
他的太阴灵力本质极高，虽量少，但在质上甚至隐隐对那幽煞有压制作用。这一配合，立刻让清除效率提升了不少。
云芷真人察觉到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慰，但没有多问，只是更加专注地催动灵力。
时间在无声的疗伤中流逝。
数个时辰后，云芷真人缓缓收功，额角已见细密汗珠。她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散发着沁人寒香、表面有冰凤虚影盘旋的丹药，喂入凌绝口中。
“这是‘冰魄涅盘丹’，能修复你受损的经脉和神魂，巩固根基。接下来几日，你需静心炼化药力，不可妄动灵力。”云芷真人语气严肃地叮嘱。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冰寒药力散开，如同甘泉般流淌过千疮百孔的经脉，所过之处，刺痛感迅速缓解，破损处开始缓慢愈合，连神魂的疲惫都得到了滋养。
凌绝能感觉到，这枚丹药品阶极高，恐怕是云芷真人的珍藏。
“谢师尊。”他声音沙哑地道谢。
云芷真人看着他苍白却依旧平静的脸，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袭击者……跑了两个，擒下一人，但皆是死士，在被擒前便自爆神魂，未能留下活口。那个周明……也消失了，玉衡峰那边声称他数日前便已闭关，对此事毫不知情。”
凌绝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对方行事周密，不留痕迹。
“此事绝不简单。”云芷真人沉声道，“五个筑基期死士，还有一个潜伏在阵阁的执事弟子……这绝非顾明山残余党羽能有的手笔。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黑手，而且，他们对你的杀意，异常坚决。”
她看着楚瑶光，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瑶光，你老实告诉为师，你是否……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存在？”
凌绝沉默片刻。他知道，经过此事，有些信息不能再完全隐瞒了。他需要宗门的资源和支持，也需要借助云芷真人的力量来应对暗处的威胁。
他斟酌着词语，避开了系统和“古老意识”等最核心的秘密，将部分信息半真半假地透露出来：
“弟子不敢隐瞒。自大比之后，弟子便时常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源自宗门深处禁地方向。此次前往阵阁，也是想查阅一些关于禁地封印和幽冥之气的资料，试图弄清缘由。没想到……刚有所接触，便引来了杀身之祸。”
他顿了顿，补充道：“弟子怀疑，那窥视感，以及此次袭击，可能与……被镇压在幽冥涧的那位禁忌祖师有关。”
“玄骨祖师？！”云芷真人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你确定？！”
“弟子只是猜测。”凌绝平静道，“但顾明山修炼的炼魂邪术，以及那周明使用的蚀魂幽煞，皆与幽冥、魂煞相关。而藏经阁残卷记载，玄骨祖师正是精于此道。再加上那指向禁地的窥视……弟子不得不做此联想。”
云芷真人缓缓坐下，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楚瑶光的话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玄骨上人，那可是宗门历史上最禁忌的名字之一！若真是他的残存意识在背后搞鬼……
“此事关系太大，远超你我想象。”云芷真人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此事我会秘密禀明宗主，在查明真相之前，你绝不可再轻举妄动，更不可再靠近或探查任何与禁地相关之事！”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提升你的实力！没有足够的实力，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弟子明白。”凌绝顺从地应下。他知道，云芷真人这是为了保护他。
云芷真人又叮嘱了一番，留下足够的丹药，并加强了听竹小筑内外的守卫和禁制，这才心事重重地离去。
静室内只剩下凌绝一人。
他闭上双眼，开始全力炼化“冰魄涅盘丹”的药力。丹药效果极佳，配合《太阴噬灵篇》和太阴素体强大的恢复力，他的伤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好转。
“那个玄骨祖师……真的那么可怕吗？” 楚瑶光的声音带着畏惧，小声问道。
“一个被镇压了不知多少年，仅凭残存意识和流传的些许邪术，就能搅动风云的存在，你说可不可怕？”凌绝意识回应，语气依旧冷静，“但害怕无用。唯有变得比他更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嗯……” 楚瑶光低低应了一声，沉默下去，似乎也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和沉重的压力。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凌绝足不出户，专心疗伤和修炼。楚瑶光的意识也异常安静，不再随意出声打扰，只是在他运转功法时，更加专注地感受着灵力的流动和身体的变化，似乎也想为“变得更强”出一份力。
偶尔，当凌绝因为某个复杂的经脉节点或灵力运转细节而微微凝滞时，她会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感知：
“那个……灵力走到‘灵台穴’的时候，如果稍微放慢一点点，好像能让药力渗透得更均匀……”
“我感觉……太阴玄魄好像对这股冰寒药力有某种吸引，能不能试着引导它一起运转？”
凌绝尝试之后，发现效果确实更佳。他渐渐开始有意识地将楚瑶光的这些细微感知融入到自己的修炼体系中。这种基于同一具身体的“双核”处理模式，虽然初时有些别扭，却意外地让修炼效率和效果都提升了一丝。
数日后，凌绝的伤势已然痊愈，甚至因祸得福，在冰魄涅盘丹的强大药效和这次生死危机的刺激下，修为更加精进，距离筑基中期顶峰已不远。
他站在静室窗边，望着外面熟悉的景色，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邃冰冷。
袭击的失败，并不会让暗处的敌人罢手，只会让他们更加谨慎，或者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而他，也不能一直躲在琼华峰的庇护之下。
他需要力量，需要信息，需要……主动出击的筹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系统界面。
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如何利用手头的资源，来应对这场越来越危险的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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