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医院,内科主任办公室。
王建明靠在宽大的皮质办公椅上,房间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将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他面前的实木办公桌上,摊放着几张照片和一小撮用纸巾包裹的干枯药草。
照片有些模糊,显然是偷拍的,但能清晰辨认出是林辰在苏家病房施针的场景,以及他留在桌上的那张手写药方。王建明的指尖重重地点在药方照片上,尤其是最后几味药的名字上,眼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阴鸷和不甘。
“邪热已退,瘀滞初通……年事已高,耗损不小……”他低声念着林辰当时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自尊心上。“益气养阴,兼清余邪……黄芪、太子参、麦冬、生地……金银花、连翘……”他念着药方上的字,眉头紧锁。这方子看似平和,配伍却极为精妙,君臣佐使,严谨得挑不出一点毛病,绝非普通江湖郎中所能开出。
他的目光又移向那撮干枯的、带着些许淡紫色小花的药草。这是林辰当时从背篓里取出,不慎掉落在病房地毯上,被他借口检查病房环境时偷偷捡回来的。他翻遍了手边的《中药大辞典》和《地方草药图谱》,竟找不到完全一致的记载。有一种名为“紫云草”的草药与之形态略有相似,据记载有微弱的活血之效,但绝非凡品,且伴有特定禁忌。
“这小子……用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王建明喃喃自语,胸腔里那股因羞辱而燃起的邪火灼烧得更加猛烈。他不能理解,一个衣着寒酸、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掌握如此精湛的针灸技艺和如此深奥的药理知识?这完全颠覆了他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西医认知体系。
他猛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私人用的加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了一个没有存储姓名,却牢记于心的号码。这个号码属于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专门处理“疑难杂症”的人,代号“黑蛇”。
电话接通,对面没有声音,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王建明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查清楚。”
“说。”对面的声音沙哑而简短。
“我发一张药草的照片给你,还有一个人。我要你动用所有渠道,给我查清楚这药草的真正来历、功效,还有那个叫林辰的年轻人的所有底细!记住,是所有!他从哪里来,师承何人,有什么弱点,我都要知道!”王建明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和狠厉。
“资料发过来。老规矩,先付三成定金。”黑蛇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钱不是问题!”王建明咬牙,“最重要的是快,而且要绝对保密!”
挂了电话,王建明立刻将药草照片和林辰在医院门口被监控拍到的模糊侧影发了过去,并迅速转了一笔不菲的定金。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感觉心中的郁气似乎舒缓了一些。只要找到那小子的弱点,他就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然而,他的脑子还在飞速运转。等待黑蛇调查结果的同时,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药方照片上,一个更恶毒、更直接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而上。
这张方子本身没问题,甚至是调理的良方。但是……如果这张方子“不小心”泄露出去,并且在某些关键环节被“稍作调整”呢?比如,抓药的时候,某一味药的剂量被刻意加大,或者某一味药被替换成性味相近却含有微弱毒性的替代品?苏老爷子年事已高,大病初愈的身体极其脆弱,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一旦服药后出现任何不良反应,甚至病情反复……
届时,所有的矛头都会直指开方之人——林辰!
到时候,什么“年轻神医”,立刻就会变成谋财害命、用药不当的庸医!苏家的感激也会瞬间化为滔天怒火!而他王建明,不仅能一雪前耻,还能重新以“挽救者”的姿态介入苏老爷子的治疗,巩固自己在苏家的地位和影响力。
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药方,或者影响抓药的环节。苏家的药肯定是福伯亲自信任的人去抓,大概率是江城最大的中药房——“济世堂”。
王建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济世堂的坐堂医师之一,刘一手,曾经因为一次棘手的医疗纠纷求到他门下,欠他一个不小的人情。而且,刘一手此人医术尚可,但有个致命的弱点——嗜赌,外面欠了不少债,极其需要钱。
一个需要钱,一个手里有钱,还有人情和把柄……
王建明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帮我查一下,济世堂刘一手医师最近的值班表。另外,准备五万块现金,我急用。”
放下电话,王建明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江城璀璨的夜景,仿佛已经看到了林辰身败名裂、跪地求饶的一幕。
“林辰……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他低声冷笑,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王建明,是你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夜色深沉,一场针对林辰的阴谋,已然如同张开的蛛网,开始悄然编织。而此刻的林辰,对此仍一无所知,正行走在返回廉价旅馆的路上,身影在路灯下拉得悠长而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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