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倾心
发布会现场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
网络世界的沸腾、媒体的追逐、对手的溃败……所有这些，都被隔绝在辰瑶医馆那扇古朴的大门之外。
内间，只剩下林辰和夏晚晴。
灯光柔和，将夏晚晴脸上精致的妆容映衬得愈发楚楚动人。她不再是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天后，也不是发布会上那个冷静反击的斗士，此刻的她，微微低着头，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指尖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经纪人陈丽早已识趣地退到了外间，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宁静，以及一种更为复杂难言的情绪在暗暗涌动。
终于，夏晚晴抬起头，那双曾让无数歌迷沉醉的明眸，此刻盈满了水光，清晰地倒映着林辰平静的身影。
“林医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颤，比发布会上清唱时更多了几分柔软的沙哑，“我……”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万千话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为一个深深的鞠躬，幅度之大，几乎成了九十度。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露出她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林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能理解这种情绪，不仅仅是感激，更是一种在绝境中被硬生生拉回人间，重见光明的巨大冲击。
过了好几秒，夏晚晴才直起身，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清晰的泪痕。她没有去擦，只是任由泪水流淌，目光却死死地锁住林辰。
“不只是为了我的嗓子……”她哽咽着，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清晰，“更是为了……你给了我重来一次的勇气。”
“在来找你之前，我甚至已经偷偷写好了退圈声明。”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害怕手术失败，更害怕即使成功了，声音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那对我来说，比失声更残忍。”
“是你告诉我，病根在肝，是郁气。你不仅治了我的嗓子，更……更点醒了我。”她的声音渐渐稳定，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前所未有的坦诚，“你让我知道，有些枷锁，是我自己给自己套上的。发布会前，我害怕得发抖，是你站在我身边，告诉我‘用事实说话’。那一刻，我才真正觉得，我可以跨过去。”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距离林辰更近，身上淡淡的、带着些许清甜的香气萦绕过来。
“林医生，我夏晚晴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这么……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的眼神不再闪烁，充满了破釜沉舟般的坚定，那里面翻滚的，是毫无保留的倾慕，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后的依赖，更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也许我拥有的很多东西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但我这个人，从里到外，这条因为你才重新找回来的命和梦想，以后……就是你的了。”
这番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说完之后，她脸颊绯红，心跳如擂鼓，却依旧倔强地看着林辰，等待着他的回应，像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林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屏幕上那个符号化的明星，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恐惧也会勇敢、在绝望中被点燃希望火种的鲜活灵魂。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真诚与决绝。
他沉默了片刻，并非犹豫，而是在斟酌用词。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医者本分，不必言谢。你能重获新‘声’，是你自己的坚持与信任的结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依旧有些泛红的眼眶，补充道：“至于其他……前路还长，先照顾好自己。你的歌声，应该被更多人听到。”
他没有直接回应那份过于沉重的情感托付，但也没有丝毫的回避和轻慢。这番话，既肯定了她的努力，守护了她的尊严，又将未来的可能性轻轻留白。
夏晚晴愣住了，随即，一种混合着失落、释然和更加深刻钦慕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听懂了，林辰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他把她从一个卑微的“报答者”，重新拉回到了一个平等的、值得被尊重的位置上。
他关心的，依然是她本身，是她的“歌声”，是她未来的“路”。
这种尊重，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我……我知道了。”夏晚晴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滚烫的，带着希望的，“我会的！我一定会唱得更好！”
就在这时，外间隐约传来楚瑶温和地引导最后一位咨询患者的声音，以及秦雨烟收拾药柜的轻微响动。
现实的声音打破了内间这过分旖旎和私密的气氛。
夏晚晴像是突然惊醒，慌忙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该走了。陈丽姐该等急了。”
“嗯。”林辰微微颔首，“从后门走吧，外面人还多。”
夏晚晴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这一刻他的样子，连同他给予的这份复杂难言的感动与悸动，一起刻进心底。然后，她才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却又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走向外间，与等待的陈丽汇合。
林辰站在原地，能听到外间陈丽压低声音的询问和夏晚晴带着鼻音却轻快的回应，然后是后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医馆彻底安静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以及远处街道上依旧闪烁的、象征着名利与喧嚣的霓虹。
夏晚晴的倾心，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一圈微澜，但很快又复归于平静。他清楚地知道，这份过于炽热和纯粹的情感，背后牵连着太多的关注和麻烦。
今天的发布会和医馆急救，将他和他所代表的中医，彻底推到了聚光灯下。
光明带来的，不仅是机遇，还有无所遁形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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