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硬的嘴巴,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林龙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眼中寒芒一闪,仿佛早已看穿这巨鸭虚张声势的外衣。他手腕一翻,一柄通体漆黑、刀身布满细密裂纹的长刀自腰间抽出,刀锋轻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似在回应主人的战意。身形一闪,他如鬼魅般跃回地面,落地无声,只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焦痕——那是灵力与大地摩擦的痕迹。远处,林念攥紧书包带,躲在教学楼拐角,小脸煞白,却又忍不住偷偷张望,她知道父亲从不让她涉险,可心中那份担忧与骄傲交织,让她的心跳如擂鼓。
“嘎嘎嘎——!”
刺耳的鸣叫撕裂长空,那只巨型鸭子双翅猛然张开,足有十米宽,黑羽如铁片般层层叠叠,每一片都泛着金属冷光。它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林龙,脖颈膨胀,羽毛炸起,像是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它猛地一蹬地面,整个操场为之震颤,碎石飞溅,如炮弹般朝着林龙俯冲而来,速度快得几乎在空中拉出残影,宛如一道黑色闪电劈开阴云。狂风席卷,操场边的梧桐树被吹得枝叶狂舞,落叶如金蝶纷飞,却无一片敢靠近那黑羽风暴的中心。
“哟呵,竟然还真有胆子再来招惹本大爷?”林龙冷笑一声,不退反进,脚下踏出玄奥步法,身形如风中残叶,却稳如磐石,“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强者!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一只温顺的hello Kitty不成?”他口中虽笑,心中却已拉响警报。掌心渗出薄汗,那柄临时借来的练习刀在灵力催动下发出哀鸣,刀身裂纹愈发狰狞,仿佛随时会崩碎。
**——龙玄牙,已碎。**
那柄伴随他征战克苏鲁、斩杀九幽怨灵的神兵,在那场毁天灭地的最终之战中,为抵挡“星渊裂痕”的诅咒而崩裂成三段。如今他手中这把,不过是临时从学校武术社借来的练习刀,连灵力都难以承载,更别提斩断这等由怨念凝聚的邪物之躯。更糟的是,他没有机甲。至少,在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林龙的目光扫过远处花坛后那抹灰影——张道陵正攥着符箓,浑身发抖,那老道士的桃木剑早被黑羽击飞,此刻正狼狈地试图重新画阵。林龙心中暗叹:若连这区区怨灵都需他全力以赴,日后若遇更强者,这些凡人的安危……
“罢了罢了!实在无趣得紧呐!”林龙忽然仰天长叹,声音却带着几分戏谑与豪气,“本想与你等逗乐一番,但见寻常兵刃竟无法伤及于你分毫……那我便瞧瞧,你究竟能否承受得住——**天凯机甲之威!**”
话音未落,他双臂猛然张开,衣袍猎猎,口中低喝古咒,音节古老而晦涩,仿佛来自天地初开之时。咒文声如洪钟,震得教学楼玻璃嗡嗡作响,连躲在窗后的学生都捂住耳朵,面露痛苦。
“天道为引,魂契为凭,甲随念至,护我苍生——**天凯,降临!**”
“轰——!”
一道惊雷自无云之空骤然劈落,银蛇狂舞,直击林龙天灵。众人惊叫闭目,以为他将被雷劫焚身。然而,那雷霆并未毁灭他,反而如百川归海,缠绕其身,化作无数符文流转周身。刹那间,虚空震颤,一台通体雪白、线条流畅如艺术品的机甲自虚无中浮现,严丝合缝地覆盖在林龙身上。那机甲形似高达,却更显灵动,肩甲如羽翼展开,胸甲中央浮现出一枚太极图腾,双眼位置亮起幽蓝光芒,宛如星辰苏醒。整台机甲散发着一种超越凡俗的威压,仿佛不是人类科技,而是**天道意志的具象化**。光芒如潮水般涌向四周,照亮了被阴云笼罩的校园,连花坛后张道陵的符纸都在这光芒下泛出微光,他瞪大双眼,喃喃道:“这……这哪是凡铁?分明是天道亲临!”
“嘿嘿嘿……”林龙的声音从机甲中传出,带着几分得意与沧桑,“虽说我未曾再度给自己打造新的机甲,而是悉数赐予大夏子民使用啦!但咱手里头还留有这么一台呢——专为防备那些实力强横至极的恶敌,前来肆虐践踏这片天道而备下的哦!”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柄光刃,刃身流转着雷光与符文,轻声道:“咋样?就问你们服不服气!”光刃划过虚空,竟在空中留下蜿蜒的符文轨迹,久久不散。
**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老师和学生都死死捂住眼睛,哪怕闭目,那机甲散发的光芒仍如烈日直射瞳孔,刺得眼球生疼。有人颤抖着低语:“天啊……这台机甲简直亮瞎人眼!哪怕在教室里,它的光芒依然如此耀眼夺目,让人根本无法睁开双眼……这……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林念却死死扒住窗框,泪水在眼眶打转,她看见父亲的身影在机甲中巍然屹立,那光芒仿佛照亮了她整个童年——那个总能在危难中守护她的身影。
光芒渐敛,天凯机甲的光辉归于内敛,宛如月华初收。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宁静中——
“嘎——嘎嘎嘎!”
那巨鸭再次鸣叫,声音不再只是愤怒,竟带上了一丝**嘲讽?**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巨鸭周身黑气翻涌,那些黑羽竟片片剥离,化作无数符文碎片,在空中重组。一套通体漆黑、纹路如血丝蔓延的机甲,缓缓覆盖在它庞大的身躯之上!肩甲如獠牙,胸甲刻着诡异图腾,双翅末端延伸出锋利的刃爪,宛如地狱战甲。黑甲上的纹路仿佛有生命般蠕动,每一条血丝都渗出猩红雾气,将整个操场染成暗红。
“什么?!”一名老师失声惊叫,“这……这鸭子也有机甲?!”
“不可能!”校长猛地站起,扶住窗框,指甲深深抠进木框缝隙,“整个大夏的机甲系统,全由林龙一人主导研发,每一台都需天道认证、魂契绑定!他从未给任何怨灵或异兽配备过机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龙瞳孔骤缩,机甲内的神经感应系统传来强烈警报:“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来源:目标个体,能量等级——**S级以上,疑似天道外赋!**”他心头一震,冷汗浸透后背:“天道外赋?难道……它也得到了天道的认可?不,不可能!这分明是怨灵,是邪祟!”但警报声愈发急促,机甲核心的灵力开始紊乱,仿佛遇到了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
“哼,有点意思。”林龙冷笑,强行压下惊疑,“但你忘了——真正的战斗,不是靠装备,而是靠**心!**”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绕至巨鸭头顶,右手掌心贴上其头颅,眼中蓝光暴涨:“**神识探查——开!**”
刹那间,他的意识如潮水般涌入巨鸭的魂魄深处。
**——记忆的洪流,汹涌而来。**
他看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背着书包,蹲在养鸡场外的泥地里。雨丝纷飞,一只刚破壳的小鸭子,腿脚残疾,正颤抖着试图站起。少年轻轻将它捧起,眼中满是怜惜:“小家伙,你和我一样……都被世界抛弃了呢。”画面一转,是教室里的欺凌场景:几个高个男生围住课桌,用铅笔戳着小黑的翅膀,笑声刺耳:“瘸腿鸭子!哈哈哈,看它怎么跑!”小黑在尖叫中蜷缩,李晨冲上去推开他们,却被一把推倒在地,眼镜摔碎在地。他挣扎着爬起,却只能抱住瑟瑟发抖的小黑,泪水滴在鸭绒上。
他给它取名“小黑”,带它上学,藏在书包里。课间,同学们围上来,起初是好奇,后来是戏弄。有人用笔戳它,有人把它抛向空中,有人笑它“残废鸭”。小黑在尖叫中死去,小小的身体软软地躺在课桌上。李晨抱着它,在后山挖了一个小坑,用红布裹好,轻轻埋下。他跪在坟前,泪流满面:“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雨幕中,他的身影单薄如纸片,却固执地跪着,直到全身湿透。
从那天起,他每天放学都会来,坐在坟边,讲学校的事,讲梦想,讲孤独。他指着远处山巅说:“小黑,等我有钱了,就买一座大房子,给你建一个带泳池的后院,让你想游多久就游多久……”风穿过树梢,仿佛在回应他的低语。
直到他病倒。
高烧不退,医院束手无策。医生说,是心因性衰竭——心死了。临终前,他挣扎着爬起,拖着病体,一步步走向后山。他想再见小黑最后一面。而就在那夜,坟土松动,一道黑影从地下升起。是小黑的怨念,因执念太深,化作厉鬼。它感受到李晨的绝望,竟反向吞噬了他的魂魄,融为一体,化作这头巨鸭怨灵。
它回到校园,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杀戮。
**它只是想带李晨,回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安静地……一起离去。**
“原来如此……”林龙缓缓收回手,眼中竟有几分动容。机甲蓝光微微闪烁,仿佛连天道意志也被触动。他低头看着脚下被威压压制、动弹不得的巨鸭,轻声道:“你不是恶灵……你只是……太孤独了。”
巨鸭赤红的双眼,竟流下两行黑色的泪。泪珠落地,竟化作暗红符文,渗入操场青石,留下焦黑的痕迹。远处,张道陵突然惊呼:“这是……泣血成咒!它竟以怨灵之躯,泣出魂血!这得是多大的执念啊!”
“李晨还没死。”林龙沉声道,声音通过机甲扩音器传出,震得空气微微震颤,“他的魂魄还在,只是被你困在了怨念之躯中。我有办法救他,但前提是——**你必须放他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救他,让他活下来,但从此忘却你的一切,回归平凡人生;二是……继续带着他,一起沉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巨鸭沉默了。
风,停了。
云,散了。
阳光破开阴霾,洒在操场上。光柱中,无数尘埃跳跃,仿佛时间在此凝固。林念的泪水终于滑落,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却忍不住祈祷:“爸爸……一定要救他们……”
片刻后,它缓缓张开喙,轻轻一吹——
一道柔和的金光自它体内涌出,包裹着一个半透明的少年身影,缓缓升空。那正是李晨的魂魄,面容安详,嘴角带着微笑,仿佛正做着一个美好的梦。魂魄升空时,空中竟浮现出点点星芒,如银河倾泻,映得整个校园如梦似幻。
“小黑……”李晨轻声呢喃,仿佛在梦中,“谢谢你……陪我走到最后。”
巨鸭仰头,发出最后一声“嘎——”,像是告别,又像是释然。黑甲开始片片剥落,每一片都化作暗红蝴蝶,在空中翩跹,最终消散于阳光之中。那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恢复成一只普通鸭子大小,羽毛黯淡无光,瘫倒在地,气息微弱如烛火将熄。
金光消散,李晨的魂魄化作一道流光,射向远方山林——那是他肉体所在之处。与此同时,在后山脚下,一个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晨,醒了。
他躺在一片野花丛中,身旁是一座小小的坟墓,墓碑上刻着:“小黑之墓”。他望着墓碑,泪水无声滑落,却记不起自己为何哭泣。一只蝴蝶停在他肩头,他轻轻拂去,喃喃道:“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匆匆赶来。
**校园内。**
天凯机甲缓缓解除,林龙站在废墟般的操场上,望着巨鸭逐渐消散的身躯。他弯腰捡起一片黑羽,羽毛在他掌心化作飞灰,随风而逝。
“它……走了?”王老师颤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嗯。”林龙点头,将飞灰撒向空中,“怨念已解,魂归轮回。它不会再回来了。”
“可它为什么会有机甲?”校长仍不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林龙望向天空,轻声道:“因为……天道,从不只眷顾人类。**当执念足够深,当情感足够真,哪怕是一只鸭子,也能被天道选中,获得战甲。**”他指尖轻触胸甲上的太极图腾,蓝光微闪,“这,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远处,张道陵踉跄着走来,灰头土脸却目光灼灼:“林小子,你这天道机甲……可否借老夫一观?这怨灵泣血成咒,老夫得记下来,写入《玄机录》第三卷……”林龙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老张头,等你符箓能挡住这鸭子一爪再说吧。”
众人默然。
夕阳西下,校园恢复平静。操场上的裂痕在灵力修复下逐渐愈合,梧桐树重新挺直腰杆,叶片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在余晖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林龙转身,走向教学楼,背影拉得很长。林念从拐角冲出,扑进他怀里,机甲残留的微光映得她小脸晶莹:“爸爸,你太帅了!”林龙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帅不帅不重要,重要的是——**下次再有怪事,记得先叫我,别让老头子们来丢人现眼。**”他余光扫过花坛后,张道陵正灰头土脸地爬出,咳了口血,嘟囔道:“臭小子……等老夫回去重修符箓……定要你见识见识真正的……”话未说完,又被林龙一眼瞪得缩回花坛,众人哄笑。
夜风拂过,校园重归宁静。但在那后山的墓碑前,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悄然绽放。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映出漫天星辰,仿佛在说,有些故事,虽已落幕,却永远铭刻在这片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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