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屏的警报刚闪现，杨辰的手指已经落在操作界面上。他没有看信号源详情，而是直接调出国内金融政策数据库，窗口并排打开三十七个监管文件。钢表表冠被他缓缓回拨一圈，动作轻但果断。莫斯科的战斗结束了，但另一场战争刚刚开始。
陈磊冲进办公室时手里抱着一叠打印纸，脸色发白。他把文件摔在桌上，咖啡杯跟着砸下去，碎片和液体溅了一地。
“去杠杆化新规落地了。”他说，“所有借贷平台必须压降余额百分之三十，逾期率超标的直接停牌。我们旗下的三十七个平台，全部踩线。”
杨辰没动。他的目光还在屏幕上滚动，一条条划过“风险准备金计提比例”“服务费收入上限”“联合贷款出资比例”等条款。
“这不是打压，是清场。”陈磊声音发抖，“他们想用政策把我们挤出去。”
周博这时候从技术区跑进来，平板举在胸前。他头发乱着，眼睛盯着屏幕，嘴里快速说：“我查了监管细则，有个空子——技术服务费没封死。”
杨辰终于抬头：“说清楚。”
“现行规定只管借贷利率，不管平台间的服务结算。”周博点开一张架构图，“如果我们把风控、催收、数据建模这些功能拆出去，成立离岸子公司，再让境内平台向它支付‘技术使用费’，这笔钱就不算利息。”
陈磊立刻反应过来：“等于把高息部分换皮成服务费？”
“对。只要合同真实，发票合规，税务那边没法认定为变相放贷。”
陈磊抓起键盘开始建模。他的手指飞快敲击，额头很快渗出汗珠。三分钟后，他停了下来。
“理论上可行。”他说，“但操作难度极高。每笔交易都要匹配服务日志，后台得实时生成履约凭证。而且需要至少三层壳公司结构，资金流不能闭环。”
“那就做。”杨辰说。
他打开系统界面，一笔五万元支出划出。不是为了招募死士，而是测试系统对合规设计的响应。几秒后，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复杂金融架构设计，触发规则适应性评估】
界面跳转，出现一个新选项：【免费赠送跨境财税合规工具包】。
杨辰点了接受。一套完整的bVI公司注册流程、离岸账户开立指南、双边税收协定应用说明自动下载到加密硬盘。他还看到一份《技术服务协议模板》，里面嵌入了十八项防稽查漏洞的条款。
“够用了。”他说。
陈磊还在算资金路径。他忽然停下：“问题来了。如果我们大规模转移利润到境外，会引起外管局关注。更麻烦的是，用户如果投诉，监管部门有权穿透审查关联交易。”
“那就让他们查。”杨辰说，“我们不藏，我们亮出来。”
“什么意思？”
“给他们签真实合同。”杨辰看着两人，“每一笔技术服务费，都配完整的工单记录、交付报告、验收签字。让他们挑不出毛病。”
周博眼睛一亮：“等于我们自己给自己做审计证据？”
“对。而且比他们查得还细。”
陈磊沉默几秒，突然笑了：“这招狠。他们要是硬判我们违规，就得先推翻自己定的合同法原则。”
杨辰站起身，走向会议室方向。透过玻璃墙，他已经看见外面走廊有十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统一黑西装，提公文包，领头那人手里拿着律师函。
“三十七家平台的律师团。”周博低声说，“集体诉讼，要求我们立即停止运营，退还全部服务费，并赔偿用户损失。”
杨辰站在玻璃前，手指慢慢转动钢表表冠。律师们走进接待区，一名助理开始登记证件。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早有预谋。
就在这时，系统再次提示。
【检测到集体诉讼行为，符合法律反击场景，免费赠送法律战术库】
界面弹出三十七个独立方案。每个都对应一家平台的注册地、股东结构、历史判例和当地法院审判偏好。方案里包含程序抗辩点、原告资格质疑理由、证据链缺失分析，甚至还有媒体应对话术。
杨辰把权限开放给陈磊：“选最狠的三条，今天发出去。”
陈磊坐到电脑前，快速浏览。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不断放大某个细节。突然他停住。
“这个可以。”他指着其中一条，“浙江这家平台，原告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三年前代理过一起非法集资案，被法院当庭训诫。我们可以申请回避。”
“还有这个。”他又点开另一条，“广东平台的起诉书里，把技术服务费和利息混在一起主张，属于诉求不清，可以直接申请驳回。”
“第三条用江苏的。”杨辰说，“他们在诉状里引用了一个已经被废止的地方规章，程序上站不住脚。”
“明白。”陈磊开始修改反诉函。
十分钟后，三份文件打包加密，通过律所专用通道发出。同时，辰星科技法务部对外发布声明：已收到相关诉讼材料，将依法积极应诉，并保留追究恶意竞争法律责任的权利。
周博站在角落，看着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他忽然想到什么，又调出刚才的跨境架构图。
“如果我们把这个模式扩大……”他小声说，“不只是借贷平台，连电商、直播打赏、会员订阅都能这么操作。”
他没说完。他知道这已经超出当前危机的范围。
办公室恢复安静。律师团在接待区等了四十分钟，没人出来接见。最后他们收起文件，陆续离开。临走前，领头律师回头看了一眼玻璃墙内的身影。
杨辰仍站在原地。他的手垂在身侧，钢表静止不动。眼神穿过城市天际线，落在远处证监会大楼的方向。
陈磊靠在椅背上，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他盯着屏幕上的反诉函，呼吸还没完全平复。这是他第一次在规则边缘完成反击，不是靠技术，也不是靠权力，而是靠对制度本身的理解。
周博抱着平板退回技术区。他的脑海还在运行那个跨境模型。他意识到，这套架构不仅能避监管，还能反过来成为攻击武器。只是现在没人问他这个。
整栋楼很安静。只有服务器机房传来低频嗡鸣。系统后台记录着刚刚那笔五万元支出，忠诚度积分已累积到新层级。新的功能模块正在加载。
杨辰没有动。他的左手无意识抬起，指尖轻轻碰了下表冠。
门外电梯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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