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城这座潮湿闷热的南方小城蛰伏了将近一个月后，那个等待已久的加密电话，终于在一个午后响起。
电话铃声打破了出租屋惯常的寂静。温庭言的心猛地一跳，迅速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曼姨的加密号码。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少爷。” 曼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四爷吩咐，事情已经了结。您可以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告知结果。这就是温四爷的风格。
“知道了，曼姨。” 温庭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样平静，“怎么回？”
“阿成已经在路上了，今晚到云城。” 曼姨语速很快，“明天一早，他开车送您和天仔回深城。路上小心，不要节外生枝。”
“好。” 温庭言应道。
电话挂断。温庭言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一个月来的压抑、警惕、等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结果。可以回去了。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或轻松，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天仔从里屋探出头，紧张地问：“言哥，是……曼姨的电话？”
“嗯。” 温庭言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准备一下，明天一早，阿成来接我们，回深城。”
“真的？！太好了！” 天仔瞬间蹦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我这就去收拾！” 他像个孩子一样，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他们简单的行李。
温庭言看着天仔雀跃的背影，眼神深邃。回去，意味着重新面对省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面对夜市街血案带来的余波，面对父亲审视的目光，以及江湖上那些因他之名而起的风言风语。云城这一个月，虽然憋闷，却也像是一个短暂的避风港，让他远离了风暴中心。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一辆黑色的、不起眼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出租屋楼下。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阿成那张熟悉、沉稳且毫无表情的脸。
温庭言和天仔拎着简单的行李下楼，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成哥。” 温庭言打了个招呼。
“小少爷，天仔。” 阿成透过后视镜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升起车窗，平稳地启动车子，驶离了这片他们蜗居了近一个月的老城区。
没有多余的交流，阿成专注地开着车。车子很快驶上高速，将云城远远抛在身后。
温庭言没有像来时那样闭目养神，而是靠在车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南方的丘陵、水田逐渐被甩在身后，地貌开始变得平坦，熟悉的北方气息似乎随着里程的增加而渐渐浓郁。
天仔显然兴奋多了，起初还叽叽喳喳地说着回去要吃什么、要干什么，后来见温庭言没什么回应，便也渐渐安静下来，掏出手机玩游戏。
中途在服务区休息，阿成去买了几份简单的快餐和饮料回来。三人就在车上默默地吃着。食物很简单，但比起在云城天天吃的泡面，已然是美味。
重新上路后，温庭言依旧沉默。他脑海里闪过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夜市街的血腥、逃亡的仓皇、云城的陌生与压抑、还有父亲那句冰冷的“可以回来了”。他知道，这次回去，一切都将不同。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躲在校园和家族羽翼下的“温少”了。夜市街一战，已经将他彻底暴露在真正的江湖目光之下。
阿成的车开得很稳，一路无话。经过近十个小时的漫长行程，当窗外开始出现深城熟悉的高楼轮廓和繁华夜景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车子没有开往温家庄园，而是驶向了市区一个相对僻静的高档公寓小区——这是曼姨提前安排好的临时落脚点，显然是为了避免直接回家可能引起的注意。
“到了。” 阿成停好车，简单说道，“曼姨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先住这里。四爷晚点会联系你。”
温庭言和天仔下车，拎着行李，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去，深城的夜空被霓虹灯染成暧昧的紫色，熟悉又带着一丝疏离。
回来了。
但脚下的路，已然是新的开始。
温庭言深吸了一口深城夜晚微凉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第一百九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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