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栅栏门被粗铁链锁得死死的，锈迹斑斑的锁扣上还挂着张泛黄的通知，墨迹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却能清晰看清 “禁止校外人员入校，学生不得擅自离校” 的字样。校园广播里重复播放着注意事项，喇叭滋滋的电流声混着远处居民楼隐约的咳嗽声，让空气里都飘着股紧绷的气息 —— 封校的消息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初三学子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张嘉豪站在教室走廊上，看着楼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学生，眉头微微蹙起。口袋里的 bp 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陈雪发来的信息：“好多同学问 JY 小组资料还发吗？大家都急着刷题。” 他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机身，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封校阻断了线下发放资料的路，但未必是绝境，反而可能是个转机。
“得找刘峰帮忙。” 张嘉豪快步下楼，走到校门口的传达室，跟大爷好说歹说才借到座机，拨通了网吧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刘峰的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嘉豪？封校了还能联系上，运气可以啊。”
“网吧里有扫描仪吧？” 张嘉豪直奔主题，“现在学生都在学校里，没法拿纸质资料，咱们把 JY 小组的笔记、真题扫描成图片，传到网站和 qq 群里，搞个线上资料包。”
“扫描？那得费不少功夫，而且拨号上网传图片太慢了。” 刘峰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现在网吧没多少人，机器闲着也是闲着，我这就去收拾出两台电脑专门弄这个。”
挂了电话，张嘉豪立刻回教室召集 JY 小组成员。陈雪已经把整理好的数学笔记按章节叠得整整齐齐，王虎抱着一摞物理错题本跑进来，胳膊上还沾着点钢笔墨水印记：“豪哥，所有资料都在这了，连上次你补充的压轴题思路都记着呢。” 李伟则拿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班里同学的 qq 号：“我统计了一下，咱们班还有邻班不少同学都有 qq，到时候建个群统一发链接。”
分工迅速明确：陈雪负责核对资料完整性，确保没有遗漏关键考点；王虎和李伟留在学校，通过座机跟刘峰同步进度，同时收集同学们的需求；张嘉豪则趁着中午校门口管理稍松，翻出提前藏在围墙外的自行车，赶往网吧帮忙。
网吧里弥漫着一股烟味和泡面味，刘峰已经把扫描仪连接好，正对着一堆软盘发愁：“扫描一张图片就得存到软盘里，一张软盘才 1.44m，够存两三张图，这一摞资料得用多少软盘啊。” 张嘉豪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笔记，拿起一本翻了翻：“先挑重点，把近三次模拟考试的真题、高频错题和考点总结先扫描，其他的后续再补。”
扫描仪嗡嗡作响，一张张写满工整字迹的笔记被转换成黑白图片，存进插在主机上的软盘里。张嘉豪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 “正在连接网络，请勿挂断” 的提示框，拨号上网的调制解调器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半天才跳出连接成功的提示。他登录到 “本地 JY 网.cn” 的纯文字后台，手动创建了一个 “线上资料专区”，然后把软盘里的图片一张张上传 —— 每传一张都要等上好几秒，进度条缓慢爬行，看得人心里发急。
“这样不行，太慢了。” 刘峰搓了搓手，突然眼睛一亮，“咱们可以把图片打包压缩，然后把下载链接发到 qq 群里，让大家自己去下载，省得在网站上一个个点。” 张嘉豪点头赞同，找出压缩软件，把第一批整理好的数学、物理资料打包成 RAR 文件，设置了提取密码，密码就是 “中考加油” 四个汉字。
傍晚时分，第一批 “线上资料包” 正式上线，定价 5 元一份。李伟和王虎在学校里忙得脚不沾地，用公共电话给有 bp 机的同学发去短信：“JY 小组线上资料包已上线，含真题 + 错题解析，qq 群号 xxxx，备注班级姓名即可购买。” 消息一传开，qq 群瞬间涌入几十号人，群里的纯文字消息刷新得飞快：
“5 块钱太值了！之前线下资料还要跑老远拿，现在在家就能下载。”
“有没有英语资料？急需完形填空的技巧总结！”
“链接怎么打不开？是不是带宽不够啊？”
张嘉豪看着群里的反馈，心里既高兴又着急。高兴的是大家对资料的认可，着急的是拨号上网的带宽确实撑不住这么多人同时下载。刘峰盯着网吧的流量监控软件，脸色有些凝重：“现在同时在线下载的人太多了，带宽已经占满了，再这样下去服务器要崩。”
他话音刚落，就有同学在群里反映：“下载到一半断了！能不能重新发链接？” 张嘉豪立刻回复：“大家别急，分时段下载，晚上 8 点到 10 点再开放一波，另外英语资料今晚连夜整理，明天上线。” 同时，他让李伟统计已经付款的同学名单，确保每个人都能成功获取资料。
接下来的三天，几人几乎连轴转。张嘉豪和刘峰在网吧里熬夜扫描、打包、上传资料，饿了就泡一碗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陈雪在学校里收集同学们的科目需求，把大家急需的英语作文模板、化学方程式总结整理出来，通过公共电话念给张嘉豪听，再由他整理成文档扫描；王虎则负责记账和答疑，用座机一一回复同学们的咨询，笔记本上记满了各种问题和解决方案。
第三天晚上，张嘉豪看着后台的销售数据，忍不住笑了出来 —— 短短三天，线上资料包就卖出了 1000 份，按照 5 元一份的价格，净收入 5000 元。更让他惊喜的是，网站的访问量暴涨到 1 万次，留言区里全是周边县城学生的提问：“能不能开通外地购买渠道？我们也想要资料！”“网站能不能多更点中考真题？”
“这下咱们的网站算是出名了。” 刘峰伸了个懒腰，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流量统计，“你看，除了咱们县城，邻县、还有更远的几个县城都有人访问，这影响力扩散得也太快了。” 张嘉豪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接下来可以把资料分类细化，按科目、按题型拆分，满足不同同学的需求，另外外地同学的订单可以通过邮政汇款的方式接收，收到汇款就发邮件或者 qq 传资料。”
就在两人规划着后续发展时，刘峰的小灵通突然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网吧技术员焦急的声音：“峰哥，不好了！服务器突然崩溃了，硬盘快满了，现在网站都打不开了，再不加钱扩容真的要停摆了！”
张嘉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 “无法访问该页面” 提示，心里咯噔一下。网站刚有起色，要是现在停摆，不仅会辜负同学们的期待，之前积累的口碑也会受影响。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刘峰的肩膀：“别慌，硬盘和扩容的钱我来出，明天一早就去省城电脑城买二手硬盘，咱们连夜扩容，绝对不能让网站停摆。”
夜色渐深，网吧里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张嘉豪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清楚，这只是封校期间的一个小考验，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问题等着他们解决。但看着后台不断增加的留言和同学们的信任，他的心里充满了动力 —— 这场突如其来的封校，不仅没有阻挡他们的脚步，反而让他们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而线上资料的突围，只是这个时代赋予他们的第一个惊喜。
刘峰挂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技术员说硬盘已经快满了，现在连上传新文件都做不到，只能先关闭下载通道应急。” 张嘉豪点点头，打开 qq 群，发布了一条通知：“因访问量过大，网站暂时关闭下载通道，明天上午 10 点恢复，给大家带来不便敬请谅解，已付款未下载的同学届时优先下载。”
发送完通知，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王建军那边应该还没睡，我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先从印刷厂的盈利里拿点钱出来买硬盘。” 说着，他拿起座机，拨通了舅舅王建军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王建军略带疲惫却依旧沉稳的声音：“嘉豪？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舅舅，网站这边出了点状况，需要买块二手硬盘扩容，大概要花点钱。” 张嘉豪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王建军立刻回复：“钱不是问题，你明天直接去省城，不够的话我让你舅妈给你打过去，网站的事要紧，可不能掉链子。”
挂了电话，张嘉豪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看了一眼桌上堆积的软盘和密密麻麻的笔记，又想起同学们在群里的期待，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要把线上资料这件事做好，不仅是为了盈利，更是为了不辜负那些信任他的人，为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给并肩作战的学子们多一份支持和希望。
而此刻，网吧的服务器还在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诉说着过载的疲惫。张嘉豪知道，一场连夜抢修服务器的硬仗，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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