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迅速取代了搏杀后的短暂亢奋。林墨喘着粗气,感觉浑身的力量都随着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爆发而流失殆尽,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这里久无人迹,血腥味就像投入静水中的巨石,涟漪很快就会扩散开来,天知道会引来什么——是这头狼的同伴,还是其他更可怕的掠食者?熊?甚至传说中更诡异的东西?
“这头狼是轻敌了……”一个念头闪过林墨脑海,“它大概把我当成了普通猎物,想独自享用,没有呼唤同伴。我真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后怕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打了个寒颤。
逃!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可是……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庞大的狼尸,又看向那捆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木柴。饥饿的滋味和校长家清可见底的粥碗瞬间浮现眼前。
“狼肉……不能丢!这能救急!” 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攥住了他。这上百斤肉,在这年月,是能救命的宝贝!绝不能白白便宜了山里的野兽。还有那些木柴,那是他和丁秋红抵御寒冬的希望。
贪心吗?或许是。但更是生存的本能。
求生的欲望和获取资源的迫切感,竟然压过了脱力感和恐惧,榨出了他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他咬紧牙关,忍住左臂的剧痛,走到狼尸旁,一脚踩住,用力将那柄深深嵌入的弯刀拔了出来,带出一股更多的鲜血。他在雪地上胡乱擦了擦刀身,归入鞘中。
然后,他弯下腰,双手抓住狼尸冰冷僵硬的后腿,用尽吃奶的力气,一寸寸地将其拖向那个简陋的爬犁。每拖动一步,都感觉肺叶像破风箱一样嘶吼,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合着狼血,从他额头淌下,滴进雪地里。
终于,沉重的狼尸被半拖半拽地弄到了爬犁上,压得那些木杆吱呀作响。他又奋力将弓箭也甩上去。此刻的爬犁变得异常沉重。
林墨将充做拖绳的藤蔓勒在自己早已酸麻不堪的肩头,如同一个负轭的老牛,开始拼尽全力往回拉!沉重的爬犁在雪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每向前一步,都是对意志和体能的极限考验。肺部如同着火般灼痛,双腿像灌了铅,左臂的伤口随着用力不断渗出鲜血。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一点一点地向着屯子的方向挪动。
就在他累得几乎要失去意识,全凭一股本能支撑着前行时,忽然——
“嗷呜——”
“呜——嗷——”
隐约的、凄厉而悠长的狼嚎声,从他身后的山林深处传来!一声,两声……似乎还在更远的地方,但那声音正在移动,正在向着这个方向靠近!
它们被血腥味引来了!
林墨的血液几乎要冻结了!恐惧给了他最后一股力量,他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吼,疯狂地拉扯着爬犁,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向前奔逃。屯子的轮廓似乎就在前方,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声。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成为狼群新的盛宴。
就在这绝望的边缘,他模糊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两个踉踉跄跄、正拼命向他这边奔来的人影!
跑在前面那个身影,纤细而熟悉,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嘶喊着他的名字:“林墨!林墨——!” 是丁秋红!她跑得跌跌撞撞,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恐。
而跟在她后面的那个身影,跑动的姿势极其奇特——每奋力踏出一步,整个身子就猛地向一侧歪斜一下,需要极大的努力才能稳住平衡,然后再迈出下一步,如此反复,显得异常艰难却又异常迅疾! 那蹒跚却拼命向前冲的身影,不是老校长陈启明又是谁?!
校长叔甚至没来得及戴好帽子,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凌乱飞舞,他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担忧,手里竟然还紧紧攥着——一支枪!
对,林墨没有看错,就是枪,传说中的五六半!
他们寻他来了!在他最绝望、最危险的时刻!
“校……校长……秋红……”林墨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最后一丝气力仿佛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连同那沉重的爬犁一起,几乎要瘫倒在雪地里。
而远处,那令人心悸的狼嚎声,似乎又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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