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源，“镜”画廊。2014年初的寒夜，一场名为“工业废墟·新生”的畸形盛宴正在上演。冰冷的钢筋骨架、扭曲的废弃管道、锈迹斑斑的旧机器残骸，在精心布置的惨白射灯下，被强行赋予一种病态的“美感”。空气里，铁锈的腥气、劣质油漆的刺鼻、还有昂贵香槟的浮夸气泡，诡异交织。
叶帆如约而至，孤身一人。深色大衣裹住身形，他像一道影子融入稀稀拉拉、故作高深的观展人群。目光如鹰隼，【深度人脉洞察】全力开启，在光怪陆离的光影和窃窃私语的噪音中，搜寻着毒蛇的信子。
“叶先生？”一个穿着廉价画廊工装、面孔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年轻人，幽灵般贴近，声音压得极低，“这边请。”他引着叶帆，穿过弥漫着虚伪艺术气息的主厅，拐进后方一条堆满蒙尘画框和杂物的阴暗走廊。这里，只有灰尘的味道。
走廊尽头，阴影如墨。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门口，面朝窗外。黄浦江对岸，陆家嘴的灯火璀璨如星河，映照着他指间一点猩红的烟头，烟雾缭绕，模糊了轮廓。
“很准时，叶老板。”声音响起，沙哑得像破风箱在抽动，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沪腔。
叶帆在安全距离站定，声音平稳如冰面：“名字？环宇的‘引信’，埋在哪？”
那人缓缓转身。昏暗的光线下，一张被岁月和苦难反复揉搓的脸，布满刀刻般的皱纹。左颊上，一道蜈蚣似的陈旧疤痕，从颧骨蜿蜒至嘴角，狰狞刺目。他狠狠嘬了口烟，浓烟喷吐，模糊了表情。
“喊我‘老疤’就成。以前，给环宇底下掏阴沟的土方公司…卖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泥腥和血腥混合的土腥气，“环宇生态？呸！金漆马桶！外面光鲜，里头全是蛆！”他弹了弹烟灰，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他们接的那些官老爷的绿化活，为了抠那仨瓜俩枣，用的土…是阎王爷的裹尸布！”
他往前凑了半步，烟头的红光映着他扭曲的疤脸：“沪郊几块被化工厂腌入味的毒地，清出来的烂泥！按规定，得花大价钱送进特制的坟场埋了！环宇呢？勾搭上吃人不吐骨头的黑中介和运尸队，把这些毒泥…神不知鬼不觉，填进了他们的‘生态工程’底下！特别是新搞的那个‘滨江生态走廊’的脸面工程！面上盖层薄皮好土，种点花花草草糊弄鬼！照片上那标记，”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是我们自己人留的暗号，怕挖错了…把自己送走！”
叶帆瞳孔骤然收缩！【中级金融推演】的冰冷链条瞬间绷紧！这已非财务造假，这是投毒！是掘万人之墓！环宇，死定了！
“‘财叔’！”老疤啐出一口浓痰，像吐出一块毒瘤，“环宇背后的大股东之一！就是这老王八指挥填的坟！姓蔡！以前给赵公子舔鞋底、管脏钱的龟孙！”他眼中爆出刻骨的恨意，“这老狗，闻到风紧了！环保钦差可能得了信儿。他想干啥？最后捞一票大的！一边用环宇的股票当马桶洗黑钱，一边偷偷买认沽期权，赌它崩盘！等崩了，期权赚得流油，黑钱也洗白了，然后…卷铺盖滚蛋！留下个毒窟窿和一堆等着烂肺烂肝的冤死鬼！”
毒计！疯狂！完美印证叶帆的推演，也撕开了“财叔”蔡的全盘毒局！
“为什么找我？”叶帆目光如刀，【深度人脉洞察】刺入对方翻涌的怨毒、恐惧…和一丝绝望的疯狂。
“为什么？”老疤脸上的疤痕剧烈抽搐，挤出一个比哭还骇人的笑容，“我替他卖命，跟毒泥打交道，结果呢？去年，我手下两个兄弟，咳着咳着…人就没了！我自个儿这破锣嗓子…”他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佝偻着背，好半天才喘匀气，眼中血丝密布，怨气冲天，“医院查不出？放屁！就是那些毒泥索的命！姓蔡的想拍拍屁股跑路？做梦！我要他死！要环宇给他垫棺材底！可我这条烂命，动不了他。叶老板，你有刀！”他死死盯着叶帆，“我知道你跟姓蔡的有血仇！敌人的敌人…这消息，送你当开刃的磨刀石！怎么砍，随你！”
说完，他将烟头狠狠碾灭在冰冷的窗台上，火星四溅，转身就要没入更深的黑暗。
“证据！”叶帆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对方脊梁上，“空口白话，杀不了人！”
老疤脚步一顿，没回头，声音嘶哑得更厉害：“滨江示范段，第七号景观坡，往下刨三米。防水布和索命标记…八成还在。还有…”他顿了顿，像吐出最后的毒牙，“环宇项目部，技术主管桌子底下，有个贴着‘沃土’标签的加密硬盘。密码？蔡老狗小老婆的生日，加上他养的那条吃人藏獒的名字！东西…够不够钉死他，看你叶老板的手段了！”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闪入旁边漆黑的消防通道，被黑暗彻底吞噬。
叶帆独立幽暗走廊。窗外，陆家嘴的繁华灯火如黄金铸就的幻梦，身后画廊的颓败艺术散发着陈腐气息。手中，已握住一把淬满剧毒、足以将“财叔”蔡和环宇生态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钥匙！如何转动，才能让帆石饮血饱食，又全身而退？
手机震动，撕裂沉寂。苏晚晴的声音穿透电波，带着压抑不住的狂涛：
“叶帆！金桥！绿金通行证…到手了！国家发改委红头文件：金桥‘历史毒瘤清除+绿色产业涅盘’项目，列入国家级首批示范！中央财政8000万头汤，已灌进账户！国开行…20年期特惠贷款（利率砍骨刀下浮15%），50亿弹药库，开闸！沪海市…土地出让金，全额返还！方案…敲章了！”
绿金之门，轰然洞开！军产困局的铁幕，被这道政令的金光，悍然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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