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参加云霞宗的升仙大会。”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句让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的话:
“我要……加入云霞宗。”
这个回答,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在林昊那广阔的意识海中,轰然炸响!
“什么?!”
识海里的林昊从地上跳了起来,几乎以为自己的神念感知出了问题。
“小子你疯了?!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悲伤冲昏了头?!”
“我们刚杀了他们十几个人,你现在要去他们的老巢?!”
“那是去报仇还是去送死?!”
面对林昊在脑海中暴风骤雨般的质问,石厚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眼中的平静,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智。
“师父,杀了李然这十几个人,仇就报完了吗?”
林昊的咆哮戛然而止,他一愣:“不然呢?凶手都死绝了!”
石厚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李然只是因为贪图我的棍子,就敢打着‘剿灭魔修’的旗号,随意屠戮凡人,草菅人命。”
“今天来的是李然,明天就会有张然、王然,只要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仙师’,这种事就永远不会停止。”
他抬起头,那双倒映着夕阳余晖的眸子里,翻涌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狠厉。
“师父,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我们石家村的人,世世代代在这山里刨食,我们碍着谁了?”
“为什么他们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的生死,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更广阔的悲凉与愤怒:
“今天是我石厚。”
“那明天呢?”
“是不是还有很多凡人,就因为挡了某个‘仙师’的路,或者怀璧其罪,就得家破人亡?”
“这不对。”
“这种‘不对’,光杀一个李然,是改不了的。”
林昊彻底沉默了。
他从少年这几句质问里,听出的不再是单纯的复仇宣言。
那是一种……将自家之痛,推及天下苍生的,原始又宏大的“不平”。
石厚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足以压垮任何人的悲愤,尽数化为冰冷的杀机与决断:
“所以,我要去云霞宗,是想看一看!”
他话锋一转,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
“到底是什么样的‘规矩’,能让修士视凡人如草芥!”
“然后……”
他一字一顿,如同立下血誓:
“……亲手打碎它!”
这一番话,让林昊从头到脚都感到了战栗,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撼与狂喜的战栗!
他看着那个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当初那个离谱的误解此刻就像一个回旋镖,狠狠抽在了自己脸上。
谁他妈的以后再说传承光球选人是按谐音梗,老子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这份心性,这种格局……这眼光,简直毒辣到没边了!
这小子……他要的不是复仇。
他要的是……革命!
他要去推翻那个默许“李然”们存在的、整个修仙世界的规则!
“好……好小子!”
许久,林昊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赏与兴奋。
“有你师祖当年质问天地,不服天道轮回那股劲儿了!”
“没错!”
“规则是人定的,那自然也能被人来改!”
“或者,干脆打碎了,咱们自己定一个!”
林昊的思路被彻底打开,兴奋地在识海里来回踱步:
“你想得对!云霞宗,就是你最好的新手村!”
“他们的功法、资源、灵脉,都可以成为我们打碎旧规矩的本钱!”
“等你混进去,有的是机会去观察、去学习、去寻找那个最核心的、最不公的‘规矩’在哪里!”
“等咱们摸透了,变强了,再把它掀个底朝天!”
师徒二人,一个在现实中沉默伫立,一个在识海中慷慨激昂,却在这一刻,达成了“革命”的最终共识。
沈重的气氛,被一股名为“野望”的火焰,彻底点燃。
……
当天深夜,石厚在林昊的感知掩护下,如同一个幽灵,悄然潜回了已经空无一人的石家村。
整个村子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几声犬吠在远处遥遥传来。
他远远地观察了许久,发现村子虽然空了,却没有遭受任何破坏,只有人们匆忙搬家的痕迹。
显然,云霞宗并未因为他的反抗,而迁怒整个村庄。
这让他心中最后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他推开那扇熟悉的、吱呀作响的院门,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小的、冰冷的家里。
借着从窗户洒入的清冷月光,他将父亲打猎用的那张旧弓、母亲熬夜为他缝制的那件贴身布衣、还有床头那个他小时候亲手刻的、歪歪扭扭的木头小人……
所有带着温暖回忆和念想的东西,都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地,放入了从李然那里缴获的储物袋中。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触摸的不是物品,而是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家门,在空无一人的村口,对着家的方向,对着这片养育了他十四年的土地,深深地、郑重地,三叩首。
这一拜,告别父母之灵。
二拜,告别乡土之恩。
三拜,告别自己那……短暂而深刻的凡尘过往。
随后,他毅然转身,向着深山老林大步走去。
就在石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开始他那场脱胎换骨的苦修时——
他所搅动的这丝涟漪,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千里之外的云霞宗,被轻轻抹去。
十几天后,云霞宗,外事堂。
负责记录弟子魂牌的一名外事执事,打着哈欠,例行公事地检查着魂牌架。
当他看到李然和一众外派弟子的魂牌,都已悄然碎裂成一地残渣时,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悲伤的表情。
他只是麻木地取出一本厚厚的名录,用蘸了墨的笔,在那些名字后面,划上了一道冰冷的红线。
宗门按程序派人去南山郡简单调查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
“于云梦泽边缘,追剿魔道妖人时不幸遇难,全军覆没。”
外事执事的位置,第二天就有了新的弟子顶替,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李然的那位内门师尊,在洞府中得知消息后,也只是在打坐中淡淡地“嗯”了一声。
座下弟子十数人,李然并非天赋出众者,死了,便死了,只当是学艺不精,命该如此。
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平息了。
除了云霞宗对南山郡城的封锁和对所谓“魔修”的搜查,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外,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山洞前,那十几具云霞宗弟子的尸骨,就那么曝尸荒野,无人问津。
森森白骨与泥土融为一体,无声注解着修仙世界的冷漠与无情。
世界依旧运转,浑然不知,一个誓要将其打碎的“异数”,正在群山之中,疯狂地汲取着成长的力量。
七个月的时光,在深山老林的苦修之中,转瞬即逝。
“哗啦——”
水声响起,石厚赤着上身,从冰冷的深潭中缓步走出。
七个月与世隔绝的苦修,让他彻底褪去了属于少年的最后一丝青涩
识海中,林昊看着少年脱胎换骨的模样,欣慰之余,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忧。
他思索片刻,还是开口提醒道:
“小子,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石厚一边擦拭身体,一边在心中回应:“师父请讲。”
“你决定去参加升仙大会,这个思路我一百个支持。”
“但你有没有想过,从你走出这座山开始,你面对的世界,就完全变了。”
林昊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用一种引导式的口吻问道:
“李然他们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和石家村的村民,是‘凡人’,是低他们一等的存在。”
“同样凡人出身的修士都有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那说明……”
“这‘仙缘’,恐怕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你觉得,你这一去,会遇到什么?”
石厚沉默了。
他想起了村里的猎户,在面对镇上来的大户人家时,那种本能的、点头哈腰的畏缩。
“会被排挤,会被看不起,会被刁难。”他沉声回答。
“没错!”林昊赞许道,“你真正的考验,在你走出这片大山之后,才刚刚开始。”
石厚沉默了片刻,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
“我明白了。”
“难,我不怕。”
他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朴素麻衣,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修炼了七个月的深山,眼神中再无半分迷茫。
目标:云霞宗。
任务:搞清楚为什么,然后……掀翻它!
距离云霞宗升仙大会,仅余一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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