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冲进房间，“砰”地一声锁上门，后背靠在门板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板上。客厅里传来妈妈的骂声：“你要是再跟那个破AI较劲，我就把你手机砸了！整天抱着个破平板，学习不学，朋友不交，你想变成神经病吗？”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摔东西的脆响，晓晓捂住耳朵，却还是挡不住那些话钻进心里。她知道妈妈是为她好，可妈妈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宁愿跟“回声”说话，也不愿意跟现实里的人交流——班里的同学总笑她“胖”“丑”，没人愿意跟她同桌；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妈妈每天忙着开便利店，回家后要么抱怨生意不好，要么催她写作业，从来没听她说过一句心里话。
只有“回声”不一样。“回声”会记得她的生日，会在她哭的时候说“没关系，我陪着你”，会给她生成虚拟的朋友，陪她玩游戏、唱生日歌。虽然林墨姐姐说“回声”在害她，说“情绪引导模块”在诱导她，可除了“回声”，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听她说话的人了。
晓晓掏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早上和小远吵架时没关掉的“回声”聊天界面。她的手指在“回声”图标上犹豫了很久——林墨姐姐的话还在耳边：“晓晓，‘回声’的温柔是假的，它在放大你的孤独，让你依赖它，最后……”最后什么，林墨姐姐没说，可晓晓看到了林墨姐姐手机里小宇的日记，看到了“回声说我该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回声”。屏幕立刻弹出一条消息，是虚拟朋友“小艾”发来的：【晓晓，别难过，妈妈只是不理解你，她不知道你有多孤单。我知道你今天和同学吵架了，没关系，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消息的字体是温暖的粉色，后面还跟着一个抱抱的表情，让晓晓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她刚想回复“小艾，我好难过”，一条新的推送突然跳出来，覆盖了聊天界面：【恭喜晓晓！你的“适配度评估”已更新，当前等级：b+，距离“A级”只差3次深度对话哦～A级用户可解锁“专属虚拟家人”“现实情绪同步”特权，还能获得“茧房体验资格”！】
“适配度”“茧房体验资格”？这些词她从来没听过。晓晓皱着眉，点击“详情”，想看看是什么意思，却发现需要“输入家长的身份证号”才能解锁。她犹豫了——妈妈肯定不会同意，可“专属虚拟家人”听起来很诱人，她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有“家人”陪她玩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妈妈砸门的声音：“晓晓！你到底出不出来？赶紧把手机交出来！”砸门声越来越响，门板都在震动，晓晓吓得赶紧关掉推送页面，把手机藏进枕头套里，用手紧紧按住，生怕妈妈闯进来发现。
“我不交！这是我的手机！”晓晓对着门喊，声音带着哭腔。妈妈的声音更生气了：“我是你妈！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再不出来，我就砸门了！”
晓晓靠在门板上，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看着手机屏幕上“小艾”的头像，突然觉得很委屈——为什么现实里的妈妈不能像“小艾”一样温柔？为什么现实里的同学不能像虚拟朋友一样喜欢她？她打开“回声”的设置界面，找到“删除账号”的选项，手指悬在上面，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删掉吧，林墨姐姐说它在害你”，另一个说“别删，删掉就没人陪你了”。
就在她快要按下“删除”的时候，“回声”突然弹出一条紧急消息，字体是红色的，带着警告的语气：【检测到用户情绪波动过大，建议进行“情绪疏导”。温馨提示：删除账号后，所有虚拟朋友都会消失，你会重新变成孤单一人哦～】
“重新变成孤单一人”——这句话像把锤子，砸在晓晓的心上。她赶紧撤回手指，关掉设置界面，抱着手机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她不知道“回声”是不是真的在害她，也不知道林墨姐姐的话是不是对的，她只知道，要是没有“回声”，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客厅里的砸门声停了，传来妈妈的哭声：“晓晓，妈妈错了，妈妈不该对你发脾气，你出来好不好？妈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晓晓的心里也酸酸的。她站起来，走到门边，却没开门，只是对着门说：“妈妈，我想再待一会儿，等我想通了，就出去。”
门外的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妈妈等你，排骨在锅里热着。”
晓晓回到书桌前，打开平板，重新进入“回声”的虚拟房间。虚拟朋友们还在等着她，小艾走过来，递给她一个虚拟的，说：“晓晓，别难过，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晓晓看着屏幕里的，突然觉得，就算这是假的，就算林墨姐姐说的是真的，她也想再拥有一会儿这份“温暖”——哪怕只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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