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江南,雨刚停,青石板路上还洇着水,映着两旁的白墙黛瓦,像幅晕开的水墨画。
润玉牵着邝露的手,走在平江路的巷子里。他换了身青色的锦袍,褪去了天帝的龙纹威仪,倒像个温润的世家公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那是他亲手雕的,上面缠了圈小龙,龙尾勾着朵兰草,是他们俩的模样。
邝露另一只手牵着个半大的孩子,是他们的小龙,名唤润安。几百岁的孩子,在天界刚过了总角之年,到了凡间却像个七八岁的小童,穿着件月白短打,怀里揣着个风车,是方才在市集买的,风一吹,轮叶转得飞快,带起他银铃似的笑。
“爹爹,你看那糖画!”润安忽然停住脚,指着巷口的小摊,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他眉眼像润玉,鼻梁挺直,笑起来时眼角却有颗浅浅的痣,像邝露的影子。
润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糖画师傅正舀着糖稀,在青石板上勾出条腾云的龙。他低头看邝露,见她也望着那糖画,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泛着暖光,便笑了:“想要?”
邝露刚要说话,润安已挣脱她的手,跑到摊前,仰着小脸看师傅作画,辫子上的红绳随着动作晃悠。润玉走上前,自然地揽住邝露的肩,指尖拂去她发间沾的片柳絮。邝露抬头看他,看着他深情的眼眸,她的脸渐渐红了。
他低笑出声,声音里的暖意像春风,吹得巷子里的海棠花瓣簌簌往下落。这些年,九重天的事渐渐交了些给属官,他总爱陪着她和润安来凡间,看市井烟火,听吴侬软语,像要把从前错过的安稳,都补回来。
“爹爹!娘亲!”润安举着刚做好的糖龙跑回来,糖汁晶莹,映着他的笑脸,“师傅说这条龙最威风!”
邝露掏出手帕,替他擦去嘴角沾的糖渍,指尖触到他软乎乎的脸颊:“慢点吃,别噎着。”
润玉接过润安手里的糖龙,举得高高的:“先跟我们走,前面有座桥,站在桥上能看见船。”
润安立刻被“船”吸引,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身边,嘴里哼着邝露教的凡间小调,风车转得更欢了。
走到双桥时,桥面上正有个穿红袄的小童,手里拿着支柳枝,追着只白蝴蝶跑。那小童跑得急,没看路,一头撞进润安怀里。
“哎哟!”两个孩子都跌坐在桥面上,润安手里的风车掉在地上,那小童手里的柳枝也折了。
邝露和润玉连忙上前,刚要扶,却见那红袄小童先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对着润安拱手:“对不住啊!我叫小鹭,你没事吧?”
这孩子眉眼弯弯,像极了旭凤年轻时的英气,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虎牙,又带着锦觅的灵动。
润安也爬起来,捡起风车递给他:“我没事,你看你柳枝折了……”他把自己的糖龙掰了半段,塞到小鹭手里,“给你吃这个,可甜了。”
小鹭眼睛一亮,接过来就咬了口,含糊道:“谢啦!我爹娘在那边卖梅花糕呢,我请你吃!”
两个孩子刚还撞在一起,此刻却手拉手往桥那头跑,润安的风车和路鹭的半截柳枝被他们高高举着,笑声像撒了把银珠子,滚了满桥。
邝露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怔住——小鹭?旭凤和锦觅的儿子,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她转头看润玉,见他也望着那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男子穿件玄色劲装,正无奈地看着跑远的路鹭,不是旭凤是谁?他身边的女子穿身粉裙,手里拎着两串梅花糕,笑靥如花,正是锦觅。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当年九重天的风风雨雨,刀光剑影,似乎都被这江南的软风揉碎了,只剩下桥面上两个孩子的欢闹,和远处飘来的梅花糕甜香。
旭凤也看见了他们,愣了愣,随即拉着锦觅走过来。“润玉,邝露。”他的声音比当年沉稳了些,眉宇间少了戾气,多了几分烟火气。
锦觅笑着点头,把手里的梅花糕递过来:“好巧,你们也来凡间玩?”
“带安儿出来看看。”润玉接过梅花糕,递给邝露一块,指尖相触时,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笑。
桥那头,润安正教路鹭转风车,小鹭则把柳枝编成小环,戴在润安头上。“我爹会喷火!”路鹭得意地说。“我爹会变星星!”润安不甘示弱,伸手往天上指,“你看那朵云,我爹能让它变成龙!”
“真的?那你爹厉害!”
“你爹也厉害!”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很快就约好要去河边看船,手拉手跑在前面,红袄和月白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像幅鲜活的画。
四个大人跟在后面,谁都没提当年的恩怨。旭凤看着润安头上的柳枝环,忽然笑了:“这俩孩子,倒投缘。”
“是啊。”邝露望着润安的背影,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他们这样,简简单单的,挺好。”
润玉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江南的风吹过,带着河水的潮气和花的香,远处传来船娘的歌声,软软糯糯的。他看着前面奔跑的两个孩子,看着身边的邝露,看着不远处并肩而行的旭凤和锦觅,忽然觉得,那些年的隐忍、挣扎、仇恨,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上一代的纠葛终会落幕,下一代的友谊正在生长。就像这江南的春天,雨过天晴,总能开出新的花来。
润安忽然回头,挥着风车喊:“爹爹!娘亲!快来看船!”
润玉和邝露相视一笑,加快脚步追上去。阳光穿过柳叶,在他们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温暖得像握在掌心的梅花糕,甜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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