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压境，空气如铁壁挤压而来，雨晴右臂的火焰纹路骤然炽亮，像是体内有熔流逆冲经脉。她没退，三叉戟横在身前，戟尖微微上扬，冰晶左眼映出裁决之剑的能量轨迹——那是一条笔直斩下的黑线，不带一丝波动。
就在剑锋将落未落之际，她猛地抽回三叉戟。
熔炉核心轰然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能量逆流彻底失控。金光自接口喷涌而出，顺着地脉疾驰，穿透岩层、贯穿海床，直抵深海。刹那间，整片海域震颤，黑教廷舰队的动力系统在同一瞬过载，舰体外壳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
第一艘战舰的引擎舱爆燃，火光在深水中扭曲成团，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七艘主力舰接连炸开，残骸翻滚着沉向海底，金属碎片如雨坠落，撞击在遗迹外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莫凡抓住雨晴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凤凰之火在掌心燃起，护罩刚撑开一半，一股巨力从下方冲来——混沌熔炉倒卷的能量撕开了海床，岩浆与海水对冲，形成巨大的上升乱流。
“抓稳！”他低吼。
雨晴没答话，右臂的纹路还在跳动，冰凰心源的共鸣尚未平息。她俯身将手掌贴在岩面，寒气顺着掌心渗入地层，迅速凝成一根螺旋冰柱，自脚下盘旋而上，缠住两人腰际。冰柱另一端深深扎入熔炉边缘的支撑基座，成了动荡中唯一的锚点。
乱流更猛了。
海水沸腾翻滚，压力差撕扯着每一寸空间。头顶的岩层裂开巨大缝隙，光从上方倾泻而下，混着泡沫与灰烬。冰柱开始震颤，表面出现细密裂纹。
“撑不住了。”莫凡咬牙，火翼展开，试图借力上升。
“不用撑。”雨晴抬手，寒气再次涌出，注入冰柱内部。冰晶结构瞬间重组，从实心转为中空导流管，将部分能量流引导至顶端，形成一股推进力。冰柱猛地一震，带着两人如箭般冲天而起。
破水而出的瞬间，朝阳正从海平线升起。
整座遗迹自深渊浮现，石柱林立，青铜齿轮在城墙间缓缓转动，断裂的桥梁重新咬合，沉寂千年的机械文明在晨光中苏醒。海水从高耸的塔楼滑落，露出刻满符文的外墙，某些区域还残留着战斗的焦痕，像是曾经历过一场毁灭性的围攻。
他们落在一座观星台上，脚下是湿滑的青金岩板，边缘雕刻着海蛇缠绕星辰的图腾。远处，舰队残骸仍在燃烧，黑烟升腾，在天空拉出几道污浊的痕迹。
莫凡单膝跪地，喘了口气，火翼收拢。他转头看向雨晴，她站在台边，银发被海风吹起，左眼的冰晶尚未褪去，瞳孔深处仍有微光流转。
“结束了？”他问。
雨晴没回答。她盯着海面，目光落在一艘侧翻的运输舰上。那船体印着黑教廷的齿轮徽记，但舱门处却有一抹暗色布料被水流扯动——是渔村常用的粗麻斗篷。
她抬手，指尖凝出一根极细的冰丝，轻轻一弹。冰丝如活物般游向沉船，穿过裂缝探入舱内。片刻后，她收回手，冰丝末端沾了点暗红，是血，但没有爆炸物的残留波动。
“有人活着。”她说。
莫凡站起身，风系魔能缠上手臂，他跃下观星台，踏着残骸一路奔行。抵达运输舰时，他一拳轰开扭曲的舱门，浓雾夹着腥气涌出。他屏息冲入，找到蜷缩在角落的少女。
她约莫十七八岁，披着破旧斗篷，脸上沾满血污，呼吸微弱。莫凡将她扛上肩，原路返回。
雨晴已在台边等他。她撕下自己袖口的布条，浸了海水，轻轻擦去少女脸上的污迹。当那块冰羽暗纹露出时，她动作一顿。
是“冰羽”情报网的人。
少女忽然睁眼，瞳孔剧烈收缩，像是从极深的噩梦中惊醒。她一把抓住雨晴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掐进皮肉。
“海妖……”她声音嘶哑，“在集结……能量源……目标已定……”
她说完，手指松开，头一歪，再度昏死过去。
雨晴低头看她掌心，那里有一块染血的布条，边缘烧焦，字迹潦草，但能辨认出三个词：**潮线、祭坛、倒计时**。
莫凡蹲下身，探了探少女鼻息。“还能救。得找安全点。”
雨晴没动。她望着远处的遗迹主城，那里最高的塔楼顶端，有一座圆形平台，表面覆盖着未激活的符文阵列。她记得那图案——与唐月随身携带的信物碎片完全一致。
她站起身，将布条收进袖中。
“先安置她。”她说，“然后去中央塔。”
莫凡点头，抱起少女正要走，忽然停住。他看向海面。
残骸中，有一块金属板缓缓翻转，露出背面刻印的编号序列。那不是黑教廷的制式编码，而是圣城后勤库的登记号，末尾还附有一行小字：**经手人：洛迦**。
雨晴也看到了。
她眼神没变，只是将三叉戟握得更紧了些。
两人沉默地穿过广场，踏上通往内城的阶梯。遗迹的机械系统仍在启动，地面不时震颤，某些区域的灯柱接连亮起，投下长长的影子。风从海面吹来，带着焦味和咸腥。
他们在一处半塌的医所停下。莫凡用火系魔能烘干地面，又搬来几块完好的石板搭成临时床铺。雨晴检查了少女的伤势，肩胛处有贯穿伤，但未伤及脏器。她从随身袋中取出一粒药丸，撬开少女牙关喂下。
药是穆家特制的续脉丹，能稳住生命三时辰。
“她会活下来。”雨晴说。
莫凡靠在墙边，擦了擦脸上的水痕。“‘冰羽’的人怎么会混进黑教廷的船？还带着情报？”
“不是混进去的。”雨晴望着窗外，“是被送进去的。有人想让她带出东西，或者……带进东西。”
莫凡皱眉。“你是说，这艘船的任务，本就是运送密使？”
雨晴没回答。她走到窗前，指尖在玻璃上划过一道痕迹。外面，海面逐渐平静，但海底深处，某些东西正在移动。她能感觉到——冰凰心源在轻微震颤，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频率。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左眼的冰晶已消退，恢复如常。
“海妖不会无缘无故集结。”她说，“它们感知到了能量源的觉醒。而‘倒计时’……不是警告，是同步信号。”
莫凡站直身体。“你是说，它们在等什么？”
雨晴转过身，看向他。
“等我们打开主控阵。”她说，“等我们，把钥匙插进锁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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