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闸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咬合声。雨晴没有回头，掌心的血痕仍在渗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珠。她刚才那一刀割得极深，几乎划到骨膜，但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抽走了情绪。
莫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将空间撕裂的裂口扩大了些。前方是档案馆最底层的通道，墙壁上嵌着生物导管，暗红液体流动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拍。他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个即将被抹去“穆宁雪存在记忆”的影武者，和此刻走在她身旁的这个人，到底谁更接近真实。
“走完这段，就是禁药库。”他低声说。
雨晴点头，抬脚迈步。她的步伐很稳，权杖点地时没有一丝颤抖。刚才在主控室看到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源确实震荡过，但现在不是动摇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体内冰凰的低鸣，不是警告，而是某种沉睡前的躁动，像风雪来临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通道尽头是一道弧形门，表面覆盖着黑色鳞片状材料，中央凹陷出两个掌印槽。莫凡停下脚步：“双血脉认证。”
雨晴盯着那两个凹槽。左边刻着冰凰纹，右边则是龙爪图腾。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必须同时注入“容器-7”与“原体”的血液，才能开启。
“我不需要她。”她说。
话音未落，她已将掌心按向左侧槽位。凝心之泪混着冰凰精血涌出，霜纹顺着纹路蔓延，瞬间覆盖整个识别区。莫凡立刻出手，空间刃切进右侧槽位，剥离基因感应层，只留下物理结构。门锁发出刺耳的警报，但没能完全激活——系统判定为“半认证通过”，闸门裂开一道缝隙。
两人闪身而入。
禁药库内没有灯光，只有陈列架上一瓶瓶悬浮的液体散发微光。最中央的展台上，三支龙血样本被封在水晶柱中，瓶身刻着远古爪痕，与地下洞壁上的痕迹完全一致。雨晴走近，指尖轻触柱壁，寒气渗入，却发现瓶身温度异常——不是冰冷，而是带着余温，仿佛刚从活体抽取。
“这血……还在代谢。”她说。
莫凡皱眉，抬手用火系微光扫过标签。编码显示这批龙血提取自“初代龙脉终端”，储存时间超过千年，但生命活性指数仍在波动。
“有人定期更换封印液。”他低声说，“不是死物。”
雨晴没回应。她盯着那瓶血，心源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不是排斥，而是共鸣。她闭眼一瞬，耳边仿佛响起低语——千年前的风雪声，铁链拖地的摩擦，还有……锁链尽头，一具具睁着眼睛的躯体缓缓站起。
她猛地睁眼。
“这不是解药。”她说，“这是源头。”
莫凡看向她。
“永生之焰不是创造出来的。”她声音很轻，“是用龙血改造活人，失败品成了亡灵，成功品就成了‘永生者’。而唯一能中和它的，只有冰凰血脉。”
莫凡沉默片刻，抬手点燃凤凰之火。火焰呈金红色，缠绕上权杖顶端的冰晶，形成短暂的冰火共燃状态。封印水晶柱的符文开始融化，却没有触发警报——火焰精准控制在临界点，既破开封印，又不惊动系统。
三支龙血样本落入他手中。
“你来导血。”他说。
雨晴伸出手，掌心向上。莫凡将一支龙血瓶倾斜，液体滴落。血珠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腐蚀感立刻传来，皮肉发黑，但她没缩手。冰凰心源自动运转，寒气从经脉涌出，将龙血包裹，缓缓导入体内。
她脸色瞬间发白。
“撑住。”莫凡一手稳住她肩膀，另一手用空间魔法剥离杂质。血清在虚空中凝聚，由黑转灰，再由灰变透明，最终形成一枚晶莹的液滴，悬浮在两人之间。
“成了。”他说。
雨晴点头，抬起手臂。莫凡将血清注入她静脉。
剧痛在三秒后爆发。
不是来自血管，而是从骨髓深处炸开。她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随即被咬死。寒气不受控地从七窍溢出，地面迅速结霜，权杖脱手落地，砸出一圈冰裂。
“心源排斥！”莫凡立刻反应，空间结界瞬间成型，将她困在中央。他双手交错，以自身星图为轴，引动凤凰之火与冰霜交织，形成一个封闭的能量场。火压龙血暴动，冰补心源损耗。
雨晴跪倒在地，双手撑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视野开始模糊，眼前浮现画面——
雪原深处，一座巨殿矗立。古神站在高台，手中捧着盛满龙血的铜盆。下方，数百名俘虏被锁链贯穿，血液被抽干，注入龙血后，他们睁开眼，瞳孔泛金，却无神采。一具具站起，成为行尸走肉。
然后，一道冰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凤凰虚影展开双翼，口中滴落一滴泪。泪珠落地，化作屏障，将所有被改造者封入冰棺。古神怒吼，挥剑斩向凤凰，却被冰焰吞噬半身。
最后一幕，凤凰坠落，羽翼残破，却仍用最后一丝力量，将一枚冰晶封入地下。
记忆戛然而止。
雨晴猛然喘息，冷汗浸透衣衫。她抬起头，眼神已完全不同——不再是困惑与压抑，而是清明，带着千年的重量。
“我知道怎么解了。”她说。
莫凡收手，结界消散。他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说。”
“永生之焰的本质是龙血与灵魂的强行融合。”她缓缓站起，拾起权杖，“但融合不稳，会不断吞噬宿主。唯一能中和它的，是冰凰本源之泪，配合至情之火——不是普通火焰，是愿意为对方赴死的执念之火。”
她看向他。
“你刚才用的凤凰之火，差一点就对了。你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将手覆上心口。冰凰心源再次震动，这一次，不是低鸣，而是长啸。寒气自她体内爆发，却不再失控，而是与空中残留的火元素共鸣。
莫凡瞳孔微缩。
他感觉到了——那股火，正在被重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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