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轩锒铛入狱，赵氏集团风雨飘摇的新闻，如同最好的佐餐小菜，让周胖子就着外卖连干了三大碗米饭，心情舒畅得每个毛孔都在欢呼。他打着饱嗝，瘫在懒人沙发里，继续孜孜不倦地刷着网上对李长乐的花式吹捧和对赵家的落井下石，时不时发出嘿嘿的傻笑，仿佛这些赞誉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乐哥，你看这条，‘未央大佬莫非是黑客帝国里出来的？这反手掏证据的操作也太帅了！’嘿嘿，他们要是知道你就坐在这破屋里动动手指头就把赵家给掀了，下巴不得掉地上？”周胖子举着手机，献宝似的想跟李长乐分享。
李长乐的目光依旧黏在“星海资本”那份充满诱人前景与潜在风险的投资计划书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周胖子也不在意，自顾自地乐呵。刷着刷着，他忽然“咦”了一声，手指停顿了一下。
屏幕上是一条不起眼的本地社会新闻推送，配图有点模糊，但周胖子还是认出了照片里那个被记者围堵、显得格外狼狈憔悴的女人——苏婷。
新闻标题是：【赵氏集团风波持续发酵，准儿媳苏婷疑似精神崩溃，当街情绪失控】。内容简短，描述了苏婷近日如何被债主和记者围追堵截，如何从原本即将嫁入豪门的准新娘沦为今日的笑柄，甚至暗示她可能因为打击过大而出现了精神问题。
“啧……”周胖子咂咂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虽说他极其讨厌苏婷的拜金和之前对李长乐的刻薄，但看到一个人落得如此下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精神崩溃”这几个字，看着有点扎眼。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李长乐。
李长乐依旧专注于屏幕，侧脸线条冷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根本没听到，或者听到了也完全不在意。
周胖子张了张嘴，想把这条新闻划过去，但鬼使神差地，他又多看了一眼那张苏婷被围堵的照片。照片里，苏婷的眼神空洞而惊恐，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乐哥对赵家下手这么狠，连赵文轩都送进去了，那对苏婷……会不会还有后续？
他虽然大大咧咧，但也知道李长乐做事风格向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苏婷作为一切的开端，虽然现在看起来很惨，但以乐哥那……呃……记仇的性子，会不会觉得还不够？
这个念头让周胖子心里打了个突。他倒不是同情苏婷，只是觉得，一个人已经惨到这种地步了，好像……也没必要再踩上一脚了吧？毕竟爱过三年不是？
他挠了挠头，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用一种尽量轻松、不像是替苏婷求情的语气说道：
“那啥……乐哥，我刚刷新闻，看到苏婷了……好家伙，真是惨不忍睹啊，被记者堵得跟过街老鼠似的，新闻还说她好像精神不太对了……啧啧，这赵家一倒，她这豪门梦碎得稀里哗啦，以后日子怕是难熬了……”
他说完，紧张地观察着李长乐的反应。
李长乐敲击键盘的手指甚至没有停顿半秒，目光依旧停留在复杂的财务模型上，仿佛周胖子只是在评论天气。
就在周胖子以为乐哥根本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懒得理会，准备讪讪地闭嘴时。
李长乐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精神好不好，与我何干？”
周胖子一愣，连忙道：“啊对对对！跟咱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说，看她现在这惨样，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嘿嘿……”
他本意是想暗示“她已经够惨了可以放过她了”，但话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别扭。
李长乐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瞥了周胖子一眼。那眼神平静深邃，仿佛能看透他那点小心思。
周胖子顿时有点心虚，缩了缩脖子。
李长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重新低下头，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只要她不再来惹我。”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道赦令，让周胖子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明白了乐哥的意思。
苏婷是死是活，是疯是傻，他根本不在乎。之前的恩怨，随着赵家的倒塌和赵文轩的入狱，已经两清。只要苏婷自己不作死再来纠缠，李长乐根本懒得再在她身上浪费哪怕一秒钟的精力。
这种极致的冷漠，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放过。
“哎！明白明白！”周胖子立刻眉开眼笑，心里那点小纠结瞬间烟消云散，“她要是还敢来，不用乐哥你动手，哥们儿我第一个喷死她！”
李长乐不再理会他。
周胖子心情大好，觉得自己无意中好像为世界和平（至少是苏婷的和平）做出了那么一丢丢贡献。他美滋滋地继续刷手机，很快就把苏婷抛到了脑后。
然而，周胖子这无意间的“神助攻”，其影响却远不止于此。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番看似多余的、带着点傻气的试探，恰好精准地触碰到了李长乐内心那条极其细微的、或许连李长乐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界线。
李长乐的复仇，精准而冷酷，针对的是具体的羞辱和背叛（苏婷的拜金、赵文轩的挑衅）。当报复完成，目标失去威胁后，他的注意力便会立刻转移，不会在失败的敌人身上浪费额外的情绪。
苏婷如今的惨状，在他看来，是自作自受的必然结果，而非他需要继续关注的课题。周胖子的话，反而像一个小小的提醒，让他明确了自己对苏婷这个“过去式”的最终态度——无视。
这种态度，间接地……为另一位正在努力试图接近“真相”的实习记者，减少了一个潜在的、巨大的障碍。
如果李长乐对苏婷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报复欲，那么任何试图接触苏婷的调查行为，都可能立刻触发他的反应，招致不可预测的后果。
而现在，既然在他这里苏婷已如同尘埃。
那么夏小暖试图从苏婷那里寻找线索的行为，只要不触及他的核心利益，或许……能够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进行。
周胖子的无心之言，如同蝴蝶扇动了翅膀。
他自己浑然不觉，依旧乐呵呵地吃着瓜。
却或许，在不知不觉中，
为一场悄然开始的调查，
推开了一扇
未被锁死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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