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风起青萍，杀机暗藏
靖王府内的暗流，并未因苏云昭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刁奴而平息，反而如同被搅动的潭水，底层的污浊翻涌得更加剧烈。林贵妃通过锦瑟传递的警告与试探，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苏云昭，真正的风暴远未过去。
听雪苑内，苏云昭的日子看似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她每日按时处理府务，翻阅账册，接见管事，将听雪苑和手中分管的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提拔上来的青黛果然是个伶俐的，眼明心亮，学东西极快，且口风甚严，很快便成了苏云昭身边除了夏竹之外，又一得用的臂助。那几个暗中观察、施以恩惠的下人，也陆续传回一些零碎却有用的消息，让苏云昭对王府各处的动向，不再是睁眼瞎。
然而，苏云昭心中的弦却始终紧绷着。她知道，林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那日夜探听雪苑的脚步声，柳依依等人偶尔投来的、混杂着嫉妒与幸灾乐祸的眼神，都像是无声的预告。
这日，苏云昭正在核对一批新入库的绸缎料子，青黛悄步进来，低声道：“娘娘，奴婢刚才去大厨房取点心，听到两个小丫鬟在嚼舌根，说……说柳美人最近得了宫里贵妃娘娘的赏，是一套极其珍贵的‘琉璃翠’舞衣和一整套赤金红宝石头面，价值连城呢。”
苏云昭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哦？可知为何赏赐？”
青黛摇头：“她们说得含糊，只隐约听说，好像过几日宫中有个小宴，贵妃娘娘特意点名让柳美人准备献舞。”
宫中小宴？点名献舞？
苏云昭放下笔，眸光微凝。林贵妃此举，绝非单纯欣赏柳依依的舞技那么简单。在太后寿宴上，柳依依就被林贵妃当枪使过一次，未能成功。如今再次抬举她，目标恐怕依旧是自己。
“可知是哪日？何种名目的小宴？”苏云昭问道。
“这个……奴婢没听清。”青黛有些懊恼。
“无妨。”苏云昭沉吟片刻，“你去留意着柳美人那边的动静，尤其是她与宫中来的什么人接触，或者她院里最近有没有添置什么特别的东西。”
“是，娘娘。”青黛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苏云昭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庭院寂寂，几株耐寒的冬青依旧苍翠，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林贵妃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借柳依依的舞来打压自己？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她沉思着，指节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敲击。必须尽快弄清宫宴的具体情况，才能提前筹谋。
傍晚时分，夜玄宸竟难得地来了听雪苑。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苏云昭得到通报，迎至院中行礼：“王爷。”
夜玄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淡淡道：“起来吧。”他并未进屋，只是站在院中，仿佛随口问道：“府中事务，近日可还顺手？”
“劳王爷挂心，一切尚好。”苏云昭垂眸应答，心中却是一动。夜玄宸从不过问这些琐事，今日突然前来，绝不会只是闲话家常。
果然，夜玄宸下一句便道：“三日后，宫中设‘赏梅小宴’，皇后娘娘主持，邀请了各王府女眷。你准备一下，届时随本王一同入宫。”
赏梅小宴！皇后主持！
苏云昭心头一凛，果然来了！而且是由皇后主持，这意味着规格不低，与宴者皆是皇室宗亲和高品级命妇。林贵妃让柳依依在此时献舞，其用意……
“妾身遵命。”苏云昭压下心中思绪，恭顺应下。她抬眸，看向夜玄宸，试探着问道：“王爷，不知此次小宴，可有何需要妾身特别注意之处？”
夜玄宸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宫中规矩，你已知晓。皇后娘娘性喜清静，不喜喧哗。至于其他……多看，少说，谨守本分即可。”
他这话，与之前太后寿宴前的告诫如出一辙，依旧是让她明哲保身。但苏云昭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他特意前来告知，并再次强调“谨守本分”，是否意味着，他也预料到这次小宴不会太平静？甚至，他可能已经知晓了一些什么？
“妾身明白，定当谨记王爷教诲。”苏云昭再次福身。
夜玄宸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在她清冷沉静的面容上掠过，转身离开了听雪苑。
他离去后，苏云昭独立院中，夜色渐浓，寒意侵人。夜玄宸的态度，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此次宫宴，必有风波。
很快，青黛也带回了更确切的消息。柳依依得了赏赐后，这两日几乎是闭门不出，只在院内加紧排练舞艺，据说舞姿愈发精进，恍若飞天。而且，她院中这两日确实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据说是宫里派来的“教习嬷嬷”，指点她舞技和礼仪。
“娘娘，奴婢还打听到，那套‘琉璃翠’舞衣，薄如蝉翼，流光溢彩，据说在灯下起舞，能折射出七彩光芒，如梦似幻。”青黛补充道，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柳美人本就擅舞，如今又有贵妃娘娘如此大力扶持，只怕……只怕届时风头会很盛。”
苏云昭听着，脸上并无波澜，心中却已飞速盘算。林贵妃这是要将柳依依捧得高高的，用她来打压自己。若柳依依在皇后主持的小宴上大放异彩，而自己这个新晋得宠的侧妃却黯然失色，两相对比，之前因太后青睐而积累的声望势必受损。更重要的是，在皇后面前失了颜面，后果可能更严重。
而且，以林贵妃的狠毒，恐怕不止于此。那所谓的“琉璃翠”舞衣，宫中派来的“教习嬷嬷”……这其中，会不会藏着更阴险的算计？比如，舞衣突然破裂？或者，在舞蹈中安排什么“意外”，牵连到自己？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青黛，你去将我那件云锦裁的备用宫装找出来，再检查一下首饰是否齐全。”苏云昭吩咐道，“另外，夏竹，你去打听一下，此次小宴的具体流程，以及可能列席的都有哪些人。”
“是，娘娘。”两人齐声应道。
苏云昭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清冽的眼神。避，是避不开了。既然林贵妃执意要战，那她便奉陪到底！
这一次，她不仅要化解危机，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反将一军。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这看似寻常的赏梅小宴，尚未开始，便已杀机暗藏。
第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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