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巧儿!你等着!贫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记下这笔账了!”她一边跑一边骂,声音在空荡的夜里飘得老远,却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而李德全派去盯梢的侍卫,见她竟往黑风寨方向跑,一时有些犯难。领头的侍卫队长低声对属下道:“这老东西倒会找地方,黑风寨那窝子不好惹,咱们贸然跟进去,怕是要吃亏。”
“那怎么办?李公公吩咐了不能让她跑了。”
队长皱了皱眉:“先派人回禀公公,说玄机子往黑风寨逃了,让公公定夺。咱们就在山下守着,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量她也不敢一辈子躲在山里。”
消息传回宫里时,朱见深刚从慈宁宫回来,正在御书房翻看李德全呈上的关于春荷出宫的证词。听见侍卫的回报,他将证词往案上一放,冷笑一声:“倒是会躲。”
李德全站在一旁,躬身道:“陛下,黑风寨的匪首是个亡命徒,当年犯了案子才躲进山里,手下有几十号人,硬闯怕是不妥。要不要……让顺天府派兵围剿?”
“不必。”朱见深指尖敲击着案面,“一个巫师而已,还不值得动兵。你让人去跟黑风寨透个话,就说玄机子是宫里要的人,谁能把她绑来,赏银五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付匪寇,就得用他们懂的规矩。
李德全眼睛一亮:“陛下英明!奴才这就去办。”
偏殿里,婉兰刚歇下,就被小灵儿叫醒。“姐姐,李公公派人来说,那玄机子跑了,往黑风寨去了!”小灵儿手里拿着字条,语气里带着些急,“这可怎么办?他跑了,谁来指证巧儿啊?”
婉兰披衣坐起,借着月光看了看字条,反倒松了口气:“跑了才好。”
“好?”小灵儿更糊涂了,“她跑了,咱们的计划不就白费了?”
“白费不了。”婉兰笑了笑,“她往黑风寨跑,说明是真怕了巧儿,心里定是恨极了她。而陛下要抓她,有的是法子。你想想,黑风寨的匪寇见了赏银,会放过她吗?”
她拢了拢衣襟,继续道:“玄机子落到陛下手里时,怕是会比咱们预料的更急切地攀咬巧儿——毕竟,把罪责都推给巧儿,她才有一线生机。”
小灵儿这才明白过来,拍了下手:“还是姐姐想得远!那咱们就等着好消息?”
“等着吧。”婉兰重新躺下,“这出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
黑风寨的山路上,玄机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裤脚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快到寨门时,忽然从树后窜出几个蒙面人,手里都提着刀,月光照在刀刃上,闪着寒光。
“什么人?”她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为首的蒙面人踹了她一脚:“听说你是宫里来的?还跟万贵妃有牵扯?”
玄机子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万贵妃(巧儿)的人追来了?她慌忙摆手:“不是!我跟她没关系!是她要杀我,我才跑这儿来的!”
蒙面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笑了:“没关系?那可巧了,宫里刚传了话,谁能把你交出去,赏银五百两。”
“好汉饶命!我有钱!我给你们钱!”她掏怀里的碎银,却被蒙面人一把抢了去。
“这点钱?不够塞牙缝的。”蒙面人揪着他的衣领往寨里拖,“还是跟我们去见寨主吧,看是把你交给官府换赏银,还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那眼神里的贪婪,让玄机子浑身发冷。她知道,自己这步棋走错了——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火坑。
两日后,黑风寨的匪首亲自把玄机子绑了,送到了顺天府衙门口,领走了五百两赏银。玄机子被押进宫时,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道抓痕,早已没了往日装神弄鬼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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