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正司又一次踏入了野座间制药公司那光洁如镜、却令人倍感压抑的大厅。
果然，刚在工位坐下没多久，内线电话就刺耳地响了起来。
“端木！过来一下！”电话那头，田中组长那令人不悦的胖脸仿佛能透过听筒浮现出来。
端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快步走向田中的独立办公室。
“你看看这份数据报告！格式完全不对！还有昨天的会议纪要，重点模糊不清！端木君，我知道你是新人，但基本的职业素养总该有吧？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真要怀疑总部是怎么把你招进来的了！”
田中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
端木低着头，嘴上不断说着：“，非常抱歉，我会立刻修改。”
心里早已将这个死胖子骂了无数遍。
一整天，他都在各种繁琐的杂务、跑腿和莫名其妙的指责中度过，被使唤得团团转。复印、送文件、端咖啡、替同事背锅……典型的社畜日常，让他疲惫不堪，却也为他提供了在公司内部活动的掩护。
他利用每一次送文件、去其他楼层的机会，仔细观察着大楼的结构、安保人员的巡逻规律、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他构想了几种方法试图混入16楼：
伪装成维修工？ 不行，16楼以下的维修由不同的外包公司负责，而且进入16楼需要更高级别的权限卡和专人陪同。
混入高层访客队伍？ 他仔细观察过，前往16楼的访客都经过严格核对身份，并由专人从一楼接待处直接引领，根本没有混进去的机会。
利用消防通道或通风管道？ 通往16楼的消防通道有专用的电子锁，需要权限。通风管道则过于狭窄，且内部必然也有传感器。
几次构想都不行，16楼的安保级别远超其他楼层，简直如同一个独立的堡垒。
就在他抱着一摞文件，再次“路过”16楼电梯口，装作研究楼层指示牌，思考着能否利用电梯故障之类的突发事件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好，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一层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是安保部门的一名负责人，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端木心中一紧，正飞速思考着借口，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他是我叫来的。”
只见田中组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对着安保负责人点了点头：“我们要给水泽部长送一份紧急文件。”
安保负责人看了看田中，又看了看端木，认出了田中的身份，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身子，用他的权限卡刷开了直达16楼的电梯。
电梯内，气氛有些沉闷。
端木看着田中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胖脸，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不要误会了。”
田中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眼睛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声音平淡地说道，“你如果真是别的公司派来的间谍，一旦被抓住，作为你的直属领导，我，包括我们整个产品组，都会受到严厉的审查和牵连。我可不想惹上这种麻烦。”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能在想，我为什么不直接向水泽部长汇报我的怀疑？很简单，我没有任何证据。而且，敢在野座间制药公司安插间谍的势力，绝对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拿到我的薪水。”
端木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田中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一个明哲保身的职场老油条的心态。
电梯到达16楼。门一打开，一股更加冰冷、严肃的气氛扑面而来。
这里的装修更加简洁、现代化，灯光也更明亮，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端木一眼就看到了至少四个明显的高清监控摄像头，无死角地覆盖着走廊和入口区域。
田中带着端木来到一间挂着“部长”牌子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冷静的女声传来，正是端木在窃听器里听到的那个声音——水泽令华。
两人走进办公室。水泽令华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处理文件，她抬起头，目光在端木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端木立刻低下头，装作一副紧张不安的新人员工模样，将田中示意他递过去的文件放在了桌角。
“水泽部长，这是您要的产品部季度数据汇总初稿。”田中恭敬地说道。
“放那里吧。”水泽令华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看他们，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端木快速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内部，装修风格冷峻，除了必要的办公家具和一台电脑外，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他注意到墙角、书架等位置也有隐蔽的摄像头红光闪烁。他根本没有机会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放置监听器。
“那我们不打扰您了。”田中微微鞠躬，示意端木离开。
端木只好跟着田中，再次乘坐电梯离开了16楼。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回到产品部所在的楼层，在走向自己工位的路上，田中压低声音，最后一次警告道：“我刚才说的话，希望你记住了。如果你是间谍，我劝你最好自己主动离开野座间制药公司。我不想被你拖累，我们整个组都不想惹上麻烦。”
“组长，您真的误会了，我不是什么间谍。”端木脸上挤出诚恳的表情。
“最好是这样。”
田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端木坐回自己的工位，感觉后背出了一层细汗。刚才在水泽令华的办公室，虽然时间短暂，但那压抑的气氛和无处不在的监控，让他真切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谨慎和戒备。
他揉了揉眉心，看来想在水泽令华身边安装监听器难度极大，只能另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下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一个预设的提示音轻微震动——是他设置的追踪器警报！
他立刻解锁手机，调出追踪界面。代表驱逐班货车的光点，正在城市地图上快速移动！方向是位于城市东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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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立刻站起身。
“端木君，你要去哪里？”旁边一位同事问道。
“去厕所。”端木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脚步加快，朝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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