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裳坊出来，钻进秦王府的马车，苏妙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在云裳坊里，她表面上嚣张跋扈，怼天怼地，实际全靠一口气撑着。
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让她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精神攻击，最为致命。原主这身世，比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还复杂。】
坐在她对面的齐悦，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姑娘的脸蛋还是苍白的，但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她看了一眼苏妙妙，又看了一眼阿影，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比她过去十五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刺激。
“王……王妃，”齐悦小声开口，“我们……就这么回来了？”
“不然呢？”苏妙妙从旁边的小食盒里捏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留在那儿等着她们的救兵来了包饺子吗？我又不傻。”
齐悦看着那个小食盒，愣了一下。
这不是王妃从府里带出来的，是她刚才趁乱，在云裳坊楼下买的。
王妃的心，也太大了！
刚刚经历了那么惊险的场面，居然还有心情买点心？
苏妙妙看穿了她的心思，捏起一块，递给她：“尝尝，这家做得还行。记住，我们今天去，是‘挑衅’加‘逛街’的，戏要做全套。光打架不买东西，那不符合我‘京城第一败家娘们’的人设。”
齐悦呆呆地接过桂花糕，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
而角落里的阿影，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对王妃的行事逻辑，有了全新的认识。
马车在颠簸中，很快回到了秦王府。
一进听风阁，苏妙妙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
墨渊坐在书案后，用指节叩击着桌面。
看到她回来，眸子才起了一丝波澜。
“回来了。”
“嗯，回来了。”苏妙妙把几个油纸包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毫发无伤，全身而退！顺便还给你带了点心当夜宵。”她拍了拍胸口，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墨渊的目光从那些油纸包上扫过，最后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声音低沉：“说过程。”
“过程嘛，那可就精彩了！”
苏妙妙绘声绘色地把今天下午的“光辉事迹”讲了一遍。
从她如何用“王霸之气”震慑全场，到如何用“催泪火锅底料”破了对方的埋伏，再到阿影如何像个“天降神兵”一样，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
她讲得眉飞色舞，刻意淡化了其中的危险。
【哼哼，姐姐我临危不乱，智勇双全，简直是穿越界的一股清流！】
玉竹和小婵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从王妃嘴里说出来的“小场面”，在她们看来，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墨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阿影。”等苏妙妙说完，墨渊看向一直站在门边的影子。
“王爷，”阿影上前一步，言简意赅地补充，“云裳坊二楼雅间，两侧有夹层，可藏匿四至六人。坊主云娘，看似不会武功，但呼吸绵长，下盘沉稳，应是内家高手。属下制住那四名护卫时，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专业！
苏妙妙在心里给阿影点了个赞。
她负责讲故事，阿影负责给故事增加技术性分析，完美搭档。
“最关键的是，”苏妙妙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好像……又看到了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她将自己脑海中闪过的那些关于“阴暗石室”、“守护者”、“黑木盒”以及那个孩童声音的破碎画面，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墨渊。
“……然后，我就下意识地，喊了她一声‘云姑姑’。”苏妙妙看着墨渊，“她的反应非常大，像是见了鬼一样，失口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还问我‘到底是谁’。”
“云姑姑……”墨渊重复着这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宫中出身，有些资历的宫女，才会被小主子们称为‘姑姑’。”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苏妙妙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按理说，她应该是‘自己人’才对。可她的反应，分明是想杀我灭口。而且，她说了一句‘钥匙回来了’，还有‘计划要全部提前’。”
“钥匙……”墨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个词，他第二次从苏妙妙口中听到。
第一次是在她描述那段关于“赤蝎”图腾的记忆碎片时，那个冰冷的男声说的“你是钥匙”。
第二次，就是今天，从云娘嘴里说出来的。
苏妙妙，或者说，是原主“苏妙妙”，她本人，就是一把“钥匙”！
“赤蝎”组织想得到的钥匙！
“看来，我们这次，是捅到马蜂窝了。”墨渊沉声道。
“何止是马蜂窝，简直是把人家的老巢给点着了。”苏妙妙哼了一声，“不过，这也是好事。他们计划提前，就意味着会更急躁，更容易露出马脚。我们从被动防守，转为主动出击了！”
她虽然头疼，思路却异常清晰。
“没错。”墨渊表示赞同，“他们乱了，我们的机会就来了。青风，从今日起，你加派人手，给我死死盯住云裳坊和云娘。她既然要‘提前计划’，就一定会和平日里不一样。我要知道她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是。”青风领命。
“还有，”墨渊又看向苏妙妙，“关于你母亲，以及她当年的陪嫁旧人名单，我已经让青云去查了。相信很快，我们就能知道，这个‘云姑姑’，到底是什么来头。”
【双线操作，专业团队，这配置，不去拍个悬疑大片都可惜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紧绷的神经一放松，苏妙妙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她这才想起桌上的“战利品”。
“哎呀，光顾着说正事，都忘了我的收获了！”
她将那几个油纸包一一打开。
一包是桂花糕，另一包是核桃酥，还有一包，里面装着几个造型奇特的圆形小饼，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椒盐和芝麻混合的香气。
“当当当当！”苏妙妙捏起一个圆形小饼，递到墨渊嘴边，“隆重介绍，本次行动的最大收获——耿老头的‘独门秘制千层酥’！全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墨渊顺从地张口，咬了一小口。
酥脆的外皮入口即化，层层分明，内里的椒盐馅料咸香适口，混合着芝麻的焦香，口感丰富，回味无穷。
确实，很好吃。
“怎么样？不错吧！”苏妙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你怎么找到的？”墨渊问。
“这你就不懂了。”苏妙妙拿起另一个，自己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我早就计划好了。齐悦在上楼之前就观察地形、记住那些伙计和掌柜的脸了。”
她又看向齐悦，向墨渊夸奖道：“这丫头，记性是真的好。我让她把楼下所有点心铺子的位置和招牌都记下来，她回来在马车上，给我画了个简易地图，分毫不差！”
被点名表扬的齐悦，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个耿老头，是齐悦发现的。”苏妙妙继续说道，“他的铺子在云裳坊后面最偏僻的角落，店面又小又破，人也凶巴巴的。齐悦说，好多贵妇小姐的丫鬟都去他那儿排队买东西，一边排队还一边骂他脾气臭。我就知道，这绝对是个隐藏的王者！”
【嘿嘿，高手在民间嘛！脾气越怪，手艺越好，这是定律！这千层酥，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拿破仑酥都好吃！】
“所以，你就让她把人家摊子上剩下的都包圆了？”墨渊看着那一大包千层酥，有些哭笑不得。
“那当然！这种宝藏小店，必须支持！”苏妙妙理直气壮，然后又拿起一块核桃酥，递给一直沉默的阿影，“阿影，你也尝尝！今天辛苦了，这是给你的奖励！”
阿影愣住了。
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会主动给他递吃的。
他看了看王妃笑意盈盈的脸，又看了看王爷默许的眼神，迟疑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
“谢王妃。”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
苏妙妙又把桂花糕塞给齐悦：“你也吃！今天表现不错！”
墨渊看着她，心中的担忧和凝重，被冲淡了不少。
不管未来有多少阴谋和危险，只要有这个小女人在，秦王府就永远不会缺少烟火气。
他拿起一块千层酥，慢慢地吃着。
“云娘那边，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我们接下来，就要做好迎接他们反扑的准备了。”墨渊将最后一口咽下，沉声说道。
“放心！”苏妙妙拍着胸脯，嘴里还塞满了点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有阴谋诡计，我有科学道理！下一场，就轮到我的主场了！”
“时装秀”舞台，是她为“赤蝎”组织，准备的一场盛大的“惊喜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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