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她必须还给他。
马车在京城的大街上的行驶缓慢,沈棠雪这几日总喜欢一个人呆着,便没有让瑶笙宝扇上车。
她们两个跟着马车慢慢走着。
沈棠雪坐在马车上,看着晃动的车帘再一次思绪飘远时,听到了瑶笙轻快的声音。
“小姐,我们到啦。”
沈棠雪回过神来,把锦盒藏在衣袖中,自己掀帘走出车厢。
茶楼的雅厢早已定好,沈棠雪进门后直奔二楼。
她原本以为要坐在茶座上干等,没想到推门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正是白衣墨发,临窗而立的宁世昭。
沈棠雪愣了下,吩咐瑶笙宝扇,“你们在门外候着。”
“是,小姐。”
沈棠雪深吸一口气,走进雅厢,瑶笙宝扇把门关上。
见宁世昭没有回头的意思,沈棠雪捏捏手指,走了过去。
沈棠雪对着他的背影,轻唤一声,“宁公子。”
对于宁世昭,沈棠雪心里终归是愧疚的。
无论他如何冷淡,她亦不会觉得过分,更不会因此生他的气。
今日过后,他们就是陌路了。
宁世昭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回过头来。
沈棠雪定定看着他,他清瘦了,也憔悴了。
看到他眼里无尽的克制与苦涩,沈棠雪的心似塞满了棉絮,闷闷地疼。
她的手紧紧抓着锦盒,满脸歉意道:“宁公子,对不住,是我辜负了你。”
“宁姑娘,此事不怪你。”宁世昭终于开了口,指着临窗的茶座,“让我为你煮一次茶,可以吗?”
陛下赐婚,又怎么怪到她的头上去呢。
他只恨命运不公。
为了她,他违背君子之德冒领对她的恩情,到最后却仍是一场空。
他心不甘,意难平!
“好。”沈棠雪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宁世昭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周遭静得可怕,只听得见窗外车马声,还有桌上铜釜的水煮沸的声音。
宁世昭熟练地用茶匙把茶叶装入茶壶,然后用长柄勺从铜釜中舀水,倒入茶壶之中,每个动作都行云流水,优雅极了。
沈棠雪却无心欣赏,只想快些喝了茶离开。
她突然发现,她不了解他,也确实如崔夫人说的,他们尚未相熟相知。
宁世昭对她而言,仍算是个陌生的男人。
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呢。
若是彼此陷得太深,那今日必定更加痛苦。
她也不可能只对他抱有愧疚之意了。
当一杯新茶放到面前时,沈棠雪抬起头看宁世昭的脸。
宁世昭冲她温和一笑,“沈姑娘,请喝茶。”
“多谢。”沈棠雪端起茶杯,小呷一口。
这茶她喝得有些不知滋味,但还夸了一句,“好茶。”
宁世昭静静看着她的脸,失神片刻后微微一笑,“多谢。”
他的样子依然那么温柔,只是难掩眸中的痛楚。
沈棠雪知道他对自己用情至深,也就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肯定特别难受,却还要在她面前强撑着。
就在她放下茶杯,要把锦盒拿出来时,宁世昭说:“沈姑娘,我没想到满怀期待的开心时光会这般短暂。”
“我本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此时竟说不出口……”
“抱歉,宁公子,是我不敢抗旨,辜负了你的期许。”
沈棠雪打断他并拿出锦盒放在桌上,缓缓地推到他面前。
“这个,还给你。”
宁世昭伸手按在锦盒上,垂下眼眸,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早料到,你约我见面,是为了把我送给你的东西还给我。”
沈棠雪知道他万般不舍,可事已至此,只能狠下心来了。
“嗯,既然你我有缘无分,本当还君所赠。”沈棠雪轻叹一口气,继续道,“望公子他日得觅佳缘,再赠与佳人。”
宁世昭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犀佩与铃兰玉簪出神,似乎听不见她说话。
沈棠雪见宁世昭低头不语,抿了抿唇,轻唤他一声,“宁公子……”
宁世昭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她片刻,拿起盒中的犀佩,“这个是男子佩戴之物,我理当收回。”
沈棠雪是一个女子,若嫁去魏国公府被人发现她还藏着别的男子之物,到底有损她的声誉。
宁世昭对她是真心的,就算无法得到她,也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被人误会。
“这个玉簪,我特意为你挑选的,我觉得它很合你的气质,而且它本是女子饰物,也不曾被人瞧见是我送你的,宁姑娘,你可以把它留下吗?”宁世昭把锦盒推回沈棠雪面前请求道。
沈棠雪想起宁馨语替她哥把礼物送过来时,都不敢多看一眼的样子,心中不禁动容。
宁世昭说的有理,玉簪为女子发饰,且是专门送给她的,叫他拿回去再送给别的女子似乎不妥。
若是放在他那里,或许也要睹物思人。
只是,她这边也不太适合收下。
宁世昭见她面露犹豫,又道:“我本期待看到你戴上它的样子,只可惜……”
“宁公子,我……”
她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宁世昭打断道:“沈姑娘,你现在可以戴给我看一次吗?”
“我想将你戴着它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
“公子何必如此。”沈棠雪看着他克制又温柔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他,“公子温文尔雅,才貌出众,他日定能另觅佳人,又何必在我身上倾注感情。”
“你也知道,陛下已给我和傅九渊赐婚了,我今生注定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即使他再深情,也只能枉然。
沈棠雪想起在万尊楼湖边水榭时,他那腼腆又雀跃的样子,不禁感叹命运对他何其不公。
他两次救下她,她也曾许下以身相许,及等他考取功名后就许婚的承诺。
这一切本是他应得的,却被那一旨赐婚摧毁了所有。
宁世昭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苦涩一笑,“我想,我这辈子再不会为别的女人心动了。”
“沈姑娘,你对我可有一丝的喜欢?”
“宁公子,你……”沈棠雪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了,“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即使你我两情相悦又有何意义,只会徒增彼此的烦恼罢了。”
沈棠雪话音刚落,宁世昭就激动道:“怎会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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