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巨鹿城,红绸漫天,鼓乐喧天。
公孙瓒身着大红喜服,满面红光地立于府门前,接受各路宾客的道贺。
他一手叉腰,一手举杯,朗笑道:“列位亲友、乡中父老、我帐下儿郎!今日是我公孙瓒的大喜之日!往后你我君臣同心,荣辱与共,共图大业!”
喝彩声浪掀翻屋顶。
太平道众骨干化身的“晏家亲友”往来穿梭,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热络。
张燕招呼宾客时眼角余光扫遍全场,将各路神色尽收眼底;
于毒清点礼品时指尖翻飞,暗记着每份贺礼背后的势力牵扯;
卞喜端着酒碗穿梭于酒桌之间,与公孙瓒麾下将领拍肩称兄道弟,言辞间早已埋下拉拢的引线——这场婚礼于他们而言,是太平道扎根冀州的投名状,每一声道贺都是势力扩张的战鼓。
公孙瓒麾下的高层,大多知晓“晏家”众人的真实身份,对此心照不宣。
公孙瓒麾下的下层将士,有相当多一部分已经被太平道的渗透,此时更是欢腾雀跃,举着酒碗互相碰撞,低声议论着“以后就是主公的亲信”“身份总算洗白了”。
唯有中层将领们面带困惑,私下交头接耳,对突然冒出来的“晏家”满心疑虑,却也不敢在这大喜之日扫了主公的兴。
颜良、文丑二人站在人群中,神色凝重,总觉得这气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的身份颇为尴尬,说是中层,却因战功赫赫地位不低;说是高层,又因曾是袁绍旧将,始终难以融入公孙瓒的核心圈子。
两人悄悄退到僻静处,低声密谈。
颜良眉头紧锁,沉声道:“贤弟,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晏家,一场如此仓促的婚礼,总透着一股诡异。我听说潘凤那家伙,如今投靠了并州的人民军,你怎么看?”
文丑眼神复杂:“我与人民军交手数次,虽立场不同,但不得不说,他们是值得尊敬的对手。那群人心中有信念,行事光明磊落,是很纯粹的人。反观咱们这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的意味已然明了。
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眼见宾客们酒酣耳热,注意力都集中在新郎身上,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趁着喧闹的间隙,悄悄后退,沿着墙角溜出了公孙瓒府邸。
两人步履匆匆,没有回头,只留下身后依旧欢腾的喜庆景象。
婚房内,红烛高燃,映照得满室喜庆。
杨柳身着繁复嫁衣,凤冠霞帔压得肩头发沉,脸上没有半分新娘的娇羞,唯有一片冰湖般的沉静。
被侍女簇拥着路过庭院时,她下意识抬眼望向夜空——繁星璀璨,月色清明,连一丝云絮都无。
她心中轻轻一叹:果然,冬若不至,雪不会来。
下一刻,眼底清冷化为锐利锋芒,她昂首迈入婚房,红绸曳地,宛若踏碎满地浮华。
雁门那场风雪,终究只是遥远的过往。
如今红妆加身,不过是另一场棋局的开篇。
巨鹿的红烛映亮夜空,并州的灯火却只照亮案前报表。
张远正坐在案前,翻阅着新送来的铁矿产量报表,案上还摊着春耕农具的增补清单。
亲兵通报公孙瓒成婚的消息时,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随口问道:“晏家?是哪个世家大族?”
得知是不知名的“晏家”女子后,他便没了兴趣,挥挥手让亲兵退下。
在他看来,公孙瓒娶谁都无关紧要,冀州的局势再如何变动,也动摇不了并州的根基,更改变不了双方既定的关系。
比起远方的婚事,他更关心铁矿产量能否支撑春耕农具的打造,更在意境内的生产与民生。
“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令狐娇捂着胸口走进来,脸色带着薄怒,沉声道:“张远,出事了!俘虏运动会上,高览和韩当逃了!”
张远头也没抬,指尖在报表上划过,淡淡道:“区区两个俘虏,逃了便逃了——看来韩当的腿伤是真的好了。”
“你还不当回事!”令狐娇怒目而视,胸口因愤怒而微微起伏,“曾经,有一个‘区区俘虏’,现在已经搅得天下风云变幻!那可是你这个蠢货一手放走的!”
得了,又遭骂了。
张远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赔笑道:“别气别气,是我疏忽了。传令下去,立刻派人追击,一旦追上,就地斩杀!”
夜色笼罩下的太行山脉,崎岖小路上,两道身影正匆匆前行。
高览身披偷来的粗布衣衫,脸上满是狰狞的恨意,一路走一路咬牙切齿:“等我出去,定要召集旧部,联合各路诸侯,把这些赤匪连根拔起!让他们血债血偿!”
身旁的韩当则沉稳许多,他只是默默赶路,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越狱不为复仇,只为回到孙坚麾下,继续做他的将军,征战沙场。
两人一路向东,为了避开沿途盘查,专挑偏僻小路穿行。
恰在此时,颜良、文丑正沿着这条小路西进。
夜色昏暗,双方都步履匆匆,只顾着赶路,只远远隐约看到山的那边似乎有身影在动,竟谁也没认出谁。
风声掩盖了彼此的脚步声,两条截然不同的逃亡之路,在夜色中短暂交汇,又迅速分离。
逃离人民军的地盘,到达巨鹿郡一个岔路口,韩当停下脚步,看向高览:“高将军,前面便是分岔路,我往南投孙将军,你我就此别过吧。”
高览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也好!后会有期!待我找到盟友,定要领兵杀回并州,到时候,咱们再联手剿灭赤匪!”
他双目赤红如燃,仿佛已亲眼见得人民军灰飞烟灭、血流成河。
他猛地抬手朝天,声嘶力竭地嘶吼:“我自由了!汉地的空气,果然是这般沁骨的香甜!
我高览,今日起重掌刀兵,定要杀回并州,将这群逆贼斩尽杀绝!”
韩当看着他疯魔般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毅然向南而去。
高览则握紧拳头,带着满心的执念,转身向北,消失在夜色深处,不知要往何处去寻找那所谓的“盟友”。
复仇者与回归者,在夜色中各奔东西。
而身处云中郡的张远,对此尚不知情。
他低头看着报表,心中盘算着春耕的各项事宜,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勾勒着并州未来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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