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旭和温晁站稳身形，一眼就瞥见亭中坐着的孟瑶与薛洋，惊讶道：“你们俩也重生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们俩没这福气？”薛洋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痞气，“总比得上温小公子前世被魏无羡杀死，你哥哥温旭被聂明玦砍了头强吧？”
“啊啊啊，烦死了！”温晁被戳到痛处，抓了抓头发，却没真动怒，只是懊恼道，“薛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后悔呢——前世我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今生我跟哥哥、爹爹一定好好护着百姓，咱们岐山温氏可是五大仙门之首，总不能再落得前世的下场。”
温旭也难得沉下脸，看向薛洋和孟瑶，语气诚恳了些：“前世的债，我们认。往后若有能弥补的地方，尽管开口。火烧云深不知处、压迫世家子弟的事，是我糊涂，往后绝不会再犯。”
孟瑶轻轻颔首，声音平静无波：“过去的已经过去，多说无益。今生各自走稳脚下的路便是。”他经历过前世的颠沛，早已明白揪着过往不放毫无意义，眼下的安稳更值得珍惜。
朱厌见气氛稍缓，对温若寒扬了扬下巴：“来，坐下说话。尝尝这茶，大荒带回来的，味道尚可。”
温若寒依言坐下，接过离仑递来的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那份因瞬移而起的惊悸渐渐平复。
离仑这时端来一碟精致的糕点，对四个孩子道：“来，尝尝这个，英磊做的，甜而不腻。”
“知道了娘亲。”薛洋率先拿起一块，边吃边对温晁道，“哼，算你有口福，这可是英磊哥哥的手艺，寻常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孟瑶也拿起一块，轻声道：“谢谢娘亲。”
温晁盯着“娘亲”二字，终于忍不住问：“你、你怎么喊他‘娘亲’？他不是男子吗？”
薛洋嚼着糕点，理直气壮道：“他长得不漂亮吗？跟任何女子站在一起，都是他最惹眼，那些所谓的美女在他面前都得黯然失色。这么好看的人，不是娘亲是什么？”
温旭和温晁都被这话堵得一愣，下意识看向离仑——墨绿长发如瀑，白衣胜雪，眉眼沉静温润，确实有着不输女子的清俊雅致，一时竟无言以对。
离仑被薛洋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周身仿佛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奇妙的是，周遭亭柱的纹路、灵麟的鳞片，似乎都在这笑容里黯淡了几分，真如薛洋所说，黯然失色。
温旭和温晁看得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看了，那是我娘亲，不是你的。”薛洋见他们盯着离仑不放，立刻护犊子似的挡在前面。
温晁眼珠一转，忽然笑道：“那我认个干娘总可以吧？干娘好！”
“嘿你这小子！”朱厌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没大没小。”
气氛正松快时，朱厌话锋一转，对温若寒道：“你认识藏色散人吗？”
温若寒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抬眼看向朱厌，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说的可是若曦？我只知道她离家出走后，拜入了抱山散人门下，其余的……便再无音讯了。”
离仑轻叹一声：“她当年离家出走，还不是因为你执意要举办射日之征。你们岐山温氏已是五大仙门之首，若能好好照顾百姓，管理好其余四门，他们需什么便予什么，自然会以你为首，何需动武？”
温若寒垂下眼眸，语气带着悔意：“是我当年太过自负，一心想扩张势力，反倒伤了手足，害了宗族……”
“罢了，说这些也无用。”朱厌摆摆手，“你妹妹现在和我徒弟魏长泽在一起了，有个孩子，也是重生的五岁，叫魏无羡。他们现在和我们一起住，至于在什么地方……就不告诉你了。”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凭空出现在温若寒面前：“看在你是她哥哥的份上，这袋子给你，里面什么都有，算是见面礼。”
温若寒接过布袋，指尖微颤，低声道：“多谢前辈。”
朱厌又看向温旭和温晁，下巴朝下方示意了一下：“顺便提醒你们，别把魏无羡的下落说出去。低头看看那三个宗门的人，你们觉得他们要是知道魏无羡在哪，会做什么？”
温晁嘴里塞着糕点，含混道：“放心！我们才不会说呢！”他又瞥了眼薛洋，“小流氓，你这糕点真好吃，比我们家厨师做的还强。”
“你喊谁小流氓呢，你这个小矮子！”薛洋立刻回嘴，两人嘴里都嚼着糕点，手却你来我往地推搡起来，虽没真用力，却闹得不可开交。
温旭和孟瑶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忙上前拉开他们。
“听话，别闹了。”孟瑶轻声劝道。
温旭也拉住弟弟：“多大了还耍脾气。”
薛洋和温晁被拉开，各自扭过头，却都忍不住偷偷瞟向对方，嘴角还沾着糕点碎屑，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朱厌和离仑相视一笑，没去管他们——小孩子的恩怨，来得快去得也快，打打闹闹间，倒也冲淡了不少前尘的沉重。
灵麟依旧平稳地飞着，亭内茶香袅袅，糕点甜香弥漫。温若寒捧着布袋，望着下方渐渐缩小的夷陵城，心里百感交集。或许，这一世，真的有机会弥补过往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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