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指尖的弹性藤蔓刚将最后一片咒术残页吞入根系，培养槽中的紫色盐晶突然震颤。藤蔓末端渗出一滴透明黏液，落在槽壁上发出轻微的嘶响，像是被灼烧。他没抬头，只将气运结晶重新收回袖中，转身走向驼群圈养区。
赤奴正蹲在驼王旁边，用冰骨鞭轻轻敲打它的前蹄。那道旧伤已经结痂，但皮下仍有微弱搏动。云姬站在三步外，手中空间晶片映出驼峰内部的影像——橡胶树精灵卵正在加速孵化，黏液囊与血管交织成网，缠绕着驼体的筋络。
“三日。”李文站定，声音不高，“我们要在这三日内穿过月氏封锁线。”
赤奴站起身，鞭梢一扬，劈开一缕飘过的沙尘。“他们把拒马桩钉进流沙三十丈，连蝎尾都爬不过。”
李文没接话，而是从腰间取下一只陶罐，倒出几粒赤红色的种子。辣椒精灵在掌心盘旋一圈，随即钻入土中。不到半刻，藤蔓破土，叶片泛着金属光泽，茎秆上密布细刺。他伸手摘下一片叶子，揉碎，汁液滴在一块铁蔷薇碎片上，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赤藤椒。”他说，“吃这个的驼，心跳快，体温高，不会被沙暴冻僵。”
当晚，实验室灯火未熄。李文将橡胶树黏液与辣椒素混合，注入草料培育箱。赤藤椒在盐晶光照下疯长，藤蔓缠住铁蔷薇根系，吸收金属离子后茎秆变得坚韧如丝。第一批成品草料出炉时，呈暗红色条状，表面浮着一层油光。
驼王被牵来试喂。它低头嗅了嗅，犹豫片刻，终于吞下。不到一盏茶工夫，鼻息变粗，驼峰微微发烫。李文把手贴在伤口处，感受到黏液囊的收缩频率提升了近倍。
“能撑多久？”赤奴问。
“六小时。”李文收回手，“足够穿越二十里流沙区。”
次日黎明，驼队整装待发。三十头双峰驼全部喂食赤藤椒，蹄铁嵌入铁蔷薇碎片，行走时沙地留下微弱磁痕。云姬用空间晶片扫过前方沙层，眉头微皱。
“下面有东西。”她将晶片递出，画面中隐约可见成片金属块埋藏于地下，排列成环形。
李文蹲下，抓起一把沙搓了搓。沙粒中混着细小的磁石粉，若是驼队携带大量金属，行至中心便会触发共振，引发塌陷。
“改道。”他说，“三角阵型，驼王居中。”
队伍刚启动，远处沙丘后扬起烟尘。月氏斥候现身，骑影迅速逼近。赤奴冷哼一声，冰骨鞭在掌心绕了半圈，却未出手。李文抬手示意，三名铁匠立即启动便携磁场装置，紫色盐晶在驼队外围形成一层无形屏障，干扰了地下磁石的感应。
驼群稳步前行，踏入流沙区。沙地松软，每一步都需用力拔蹄。驼王突然喷了口气，前蹄抬起，黏液从驼峰裂缝中渗出，顺着脊背流下，在沙面形成一道胶质路径。后续驼队踏其上，竟不再下陷。
“它在铺路。”云姬低声说。
行至中途，首驼左蹄刚落，沙层骤然震动。李文眼神一凝，低喝：“停！”
赤奴鞭影一闪，卷住首驼后颈，硬生生将它拖回半步。下一瞬，沙地塌陷，数根铁刺破土而出，直插空中。磁石阵已被触发，但因驼队未携带强磁装备，爆炸未起。
追兵已至百步内，弩弓上弦。李文抬手，铁蔷薇根系从沙中暴起，织成半球形屏障。赤奴跃上驼王，冰骨鞭甩出，缠住一名斥候脚踝，猛力一拽，对方摔落马背，撞入流沙。
就在此时，驼王突然仰头嘶鸣，驼峰裂开，大量黏液喷涌而出，瞬间将整支驼队包裹。月氏弩箭射来，触黏液即凝，坠地成冰。
“精灵醒了。”云姬盯着晶片，声音微紧，“它在自主防御。”
黏液层厚达半尺，外层凝结成胶甲，内层仍流动。驼王四蹄踏地，黏液顺着沙面蔓延，将塌陷边缘封住。李文趁机下令全速前进，驼队在胶质路径上疾行，速度竟比平地更快。
三刻后，脱离流沙区。月氏追兵被雪崩阻断，再未现身。
休整时，云姬发现东南方有电磁波动。李文带人循迹搜查，半里外沙地隆起，一辆磁暴战车正试图潜行撤离。车身漆黑，车尾喷口残留高温痕迹，显然是刚发动失败。
“活捉。”李文下令。
铁蔷薇根系破沙而入，缠住战车底盘。云姬甩出空间晶片，在车体周围制造褶皱，迫使驾驶员转向。战车冲入仙人掌丛林，棘刺自动弹射，毒素注入驾驶舱。不到十息，车门打开，一名身穿月氏工袍的男子跌出，昏迷前仍死死抱住工具箱。
带回营地后，李文用甘露精灵清洗其面部。男子眼皮颤动，瞳孔深处浮现一道暗红符号，形似狼首衔蛇。他指尖抽搐，在沙地上划出几个断续字符，随即昏死。
云姬将晶片贴上工具箱，内部影像浮现——一本皮质册子，封皮无字，但边缘有细微凸起纹路。李文戴上手套，小心取出。书页触手冰凉，翻动时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声响。
“活体羊皮。”云姬退后半步，“看久了会出事。”
李文将书放入铁蔷薇汁液浸泡。金属元素渗入纸面，原本模糊的纹路逐渐清晰。他取出空间晶片，将书页逐层切割，分离出十二页可读内容。其余部分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碳化，化为灰烬。
赤奴站在一旁，盯着其中一页上的图示——九百九十九个点阵排列成环，中央是一株扭曲的金属植物，根系连接着无数人形轮廓。
“铁魄咒。”李文念出标题，“以童男女骨髓为引，炼化金属精灵为杀器。”
赤奴一拳砸向地面，沙石崩裂。“他们想把主上的精灵变成屠刀。”
李文按住他手腕，将碎页投入培养槽。弹性藤蔓立即缠绕而上，吞噬纸片。槽内盐晶泛起紫光，片刻后归于平静。
俘虏苏醒时，心跳极缓。李文用日曜花储存的阳光照射其心口，皮肤下显现出一枚微型噬金虫，正附着在心脏瓣膜上。他引导橡胶树黏液包裹虫体，再由噬铁藤将其拖入地下消化。
男子睁眼，第一句话是：“你们……没杀我？”
李文不答，而是取出一块影像水晶。画面中，一座村庄燃起大火，匈奴骑兵持刀冲入民宅，一名妇人抱着孩子跳井。男子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哽咽。
“那是我妹妹。”他哑声道。
“现在你是自由人。”李文说，“但你得告诉我，这书从哪来？”
男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呼衍枭派人在月氏秘密传授，说只要完成铁魄咒，就能掌控所有金属生命……我负责战车改造，但我不愿用活人做祭。”
李文点头，将磁暴战车的设计图摊开。“能改造成反制武器吗？”
“能。”男子伸手，“但需要更多铁蔷薇碎片，还有……那种黏液。”
李文看向驼王。它正安静卧地，驼峰伤口已愈合大半，黏液分泌趋于稳定。
“可以。”他说。
三日后，改造完成。磁暴弩车重新装配，箭尾绑着一页咒术书残页。云姬用空间晶片校准射程，目标锁定月氏关卡。
赤奴站在车旁，冰骨鞭缠上弩机。“这一箭，送给呼衍枭。”
李文按下发射机关，弩箭破空而出，尾焰划出笔直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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