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壮从尘土中爬了起来。
他摔得不轻,半边脸都蹭破了皮渗着血丝,但他仿佛毫无痛觉,只是缓缓地、僵硬地直起腰。
村民们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他接下来的变化彻底碾碎。
“嗬……嗬……”
他胸口处,一个原本只是微微鼓起的肉包,此刻竟像熟透的果实般猛然裂开,那裂口中没有鲜血,只有一片蠕动的黑暗,从中挤出了一张扭曲、哭嚎的嘴。
“——吼!”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一道无形的声浪,混合着最纯粹的恶意与疯狂,从那张胸口的嘴里悍然爆发,横扫了整个院落。
首当其冲的村民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齐刷刷地抱住了脑袋,双眼翻白痛苦地跪倒在地,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离得稍远的,也感觉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后脑,天旋地转,耳鸣不止。
李牧同样没能幸免。
那咆哮声如同一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大脑,剧痛之,他的眼前瞬间发黑,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连站立都变得无比艰难,他感觉自己的念头正在被这股声音撕成碎片,理智的堤坝即将崩溃。
村子另一角,一处隐蔽的草垛后。
格物真人正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他那台临时拼凑起来的、形似铜喇叭的“定向声波采集仪”,当那声咆哮传来时,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警告!检测到无法解析的高维精神污染!”仪器发出刺耳的电子音。
下一秒,采集仪上的水晶指针疯狂打到满格,“啪”地一声爆成了碎片,格物真人两眼一翻,又一次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当场晕厥。
剧痛中,李牧的意识几近涣散。
混乱的思绪里,药王爷爷那张一半红润一半铁青的脸庞,以及他那疯疯癫癫的话语,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牧娃子,记住了,这世上越毒的东西,越能让你脑子清醒,那些个温吞的补药,只会让你越活越糊涂。”
毒……清醒……
李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迫自己睁开模糊的视线,就在他倚靠的墙角边,一株通体漆黑、叶片边缘带着紫色斑点的植物,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那是“紫腐断魂草”,药王爷爷让他吃过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周围村民或痛苦呻吟、或惊恐呆滞的目光中,李牧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揪下那株毒草,看也不看,直接塞进了嘴里。
“他……他在干什么?”
“吃……吃草?他疯了!”
村民的惊呼已经无法传入李牧的耳中。
比上次强烈十倍的剧痛,如同岩浆般从他的食道瞬间烧遍全身,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和腹泻感让他几乎要蜷缩在地。
但就在这极致的肉体痛苦中,那股盘踞在他脑海中的精神冲击,竟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被硬生生地挤了出去。
他的视野,再度发生了变化。
整个世界褪去了鲜艳的色彩,变成了由黑白灰构成的单调背景,所有的人和物,都在他眼中化作了一团团流动的生命灵光。
村民们是摇曳的、微弱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而院子中央的杜大壮,则是一团熊熊燃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火焰。
在那团庞大的黑色火焰中心,李牧清晰地“看见”了。
那里,有一颗拳头大小、如同污秽心脏般剧烈跳动的能量核心,所有疯狂的咆哮,所有的黑色火焰,都源自于它,它就是病根!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哭腔的童稚呼喊,穿透了所有的喧嚣与痛苦,清晰地传入李牧耳中。
“爹爹……不要……豆豆怕……”
是豆豆!
这声哭喊像一盆冰水,浇在李牧沸腾的意识上,让他在这黑白与灵光构成的诡异世界里,找到了一个无比坚实的锚点。
必须精准地打击那个核心!
这个念头变得无比清晰,他本能地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小东西。
是一个儿童摇铃。
他想起了聋子爷爷,那个永远沉默、仿佛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老人。
在他很小的时候,爷爷把这个刻着古怪纹路的小玩意儿塞进他手里,用沙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他说过一句话:
“有些声音,是用来吃掉另一些声音的。”
李牧顶着剧毒带来的眩晕和村民们惊惧的目光,缓缓地、颤抖地站直了身体,村民们看到,这个刚刚生吞了毒草的少年,嘴角还挂着黑紫色的汁液,眼神空洞,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李牧,比院中狂暴的杜大壮更加可怕,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李牧没有理会那些目光。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巧、滑稽、甚至有些掉漆的儿童摇铃,然后,将它对准了杜大壮胸口那颗常人无法看见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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