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汽笛的长鸣,如同疲惫的叹息,将一行人从东北的冰天雪地拖入了华北平原灰蒙蒙的晨霭中。北京站喧嚣鼎沸,人潮如织,霓虹闪烁,与长白山那片死寂的白形成了撕裂般的对比。吴邪透过车窗看着这熟悉的现代都市,却感觉格格不入,仿佛刚从地狱爬回人间的鬼魂,周身还带着洗不掉的寒气与血腥。
他们没有出站,而是在解家人员的引导下,通过特殊通道,直接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货车。车厢密闭,空气浑浊,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没有人说话。张起灵抱着依旧沉睡的张终青,眼眸低垂,如同老僧入定,但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扫描着外界一切细微的威胁。王胖子靠着车厢,打着瞌睡,但那条坏腿无意识的抽搐暴露了他的不安。吴三省躺在担架上,呼吸微弱,身上盖着的毛毯下,那截空荡荡的右臂袖管,刺目惊心。
车辆在北京市区穿梭,最终驶入一条极其僻静的胡同。胡同深处,一座青砖灰瓦、门楣低调的四合院悄然打开侧门,吞没了这辆不起眼的货车。
院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院子比想象中深得多,是几进院落的叠加,结构复杂如迷宫。古树参天(槐树与枣树),枝桠虬结,在初春的寒意中尚未抽芽,投下光秃秃的、如同鬼爪般的阴影。青砖地面缝隙里积着陈年的苔痕,透着阴湿之气。廊檐下挂着老旧的灯笼,并未点亮,更添几分压抑。这里没有家的温馨,只有一种深宅大院的、令人屏息的沉寂与戒备。每一个转角,每一扇雕花窗后,似乎都隐藏着无声的目光。
解雨臣站在正厅的门槛内。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中山装,身姿挺拔,面容俊雅依旧,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凝重,眼下的阴影显示出长期的睡眠不足。他看到担架上的吴三省和昏迷的黑瞎子时,瞳孔微微一缩,快步上前。
“三叔…”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搭上吴三省的腕脉,片刻后,脸色更加沉重。“先进屋。”
正厅布置得古雅却冰冷。紫檀木的家具,博古架上不是古董玩物,而是加密通讯设备和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精密仪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紧急医疗再次展开,解家配备了更专业的医生和设备。吴三省被送入静室持续监护。王胖子的腿得到了更专业的清创包扎。张起灵拒绝外人触碰,自己处理伤口,只是索要了更多的消毒酒精和特制绷带。张终青被安置在一张软榻上,连接上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的曲线微弱但平稳。
吴邪瘫坐在太师椅上,接过伙计递来的热茶,双手却冰冷得握不住杯壁。
“汪家动了。”解雨臣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核心,声音冷冽如刀,“你们在长白山闹出的动静太大。‘青铜门异动’、‘蚀骨之钥现世’,这些消息在黑市和某些层面已经炸锅了。汪家本部下了‘绝杀令’,优先级…超越一切。”
他调出平板电脑上的加密信息流,快速滑动。上面是模糊的监控截图(冰牙及其残部在不同地点出现的影像)、 intercepted的通讯片段(提及“回收钥匙”、“清除障碍”)、以及资源调动记录(大量人员和装备正向西北方向集结)。
“他们判断你们下一步会去西王母宫。格尔木、敦煌、乃至塔克拉玛干边缘,都已经布满了他们的眼线和杀手。这一次,不是小股精锐伏击,是…战争级别的围剿。”解雨臣看向吴邪,眼神锐利,“你们是在与一个扎根极深、存在了千年的影子帝国为敌。”
吴邪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长白山的风雪更甚。那不是面对粽子或怪物的恐惧,而是一种被庞大、无形、无所不在的黑暗力量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西王母宫?”吴邪声音干涩。
“因为三叔?”解雨臣摇头,“不全是。汪家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终极’。而西王母的长生实验,是通往‘终极’的一条关键歧路,或者说…一个巨大的陷阱。他们想要里面的东西,更想阻止任何人得到它。黑瞎子昏迷前说的没错,那里或许有延缓三叔情况恶化的东西,但那东西,也是汪家志在必得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沉默如冰的张起灵,以及榻上的张终青。
“而且…他们现在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他。”解雨臣的视线落在张终青身上,“‘蚀骨之钥’,汪家内部是这么称呼他的。他们认为,他是…开启一切的最后一把活体钥匙。得不到,就毁掉。”
正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生命监测仪规律的“嘀嗒”声,如同催命的钟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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