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腔地心,时间仿佛被粘稠的幽绿光芒所凝固。青爻率领的汪家精锐如同精密冰冷的杀戮机器,一步步收紧包围圈。淡紫色的“禁断力场”已然覆盖了大半玉髓湖,将搏动的陨玉之心与悬浮其上的陈文锦笼罩其中,隔绝内外,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屏障。
张起灵与青爻的巅峰对决已进入白热化。黑金古刀与暗银色机械臂每一次碰撞都炸开刺目的火星,金铁交鸣之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青爻的机械臂诡变无穷,时而利爪弹射如毒蛇出洞,时而掌心喷吐灼热能量束,更兼那无形的磁场干扰屡屡让张起灵鬼魅般的身法出现细微迟滞。张起灵身上添了数道伤口,左肋处的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黑衣,但他的眼神依旧冷冽如西伯利亚的永冻冰原,刀势如狂风暴雨,死死缠住对方最强的战力。
吴邪和王胖子等人被残余的汪家队员用诡异的能量武器死死压制。高频声波让他们头痛欲裂,冷冻射线将脚下地面化作滑溜的冰面。解雨臣倚靠着残破的玉髓柱喘息,看着身边最后一名伙计化作冰雕碎裂,眼中充满了无力与悲愤。黑瞎子倒在吴三省身旁,肩胛处的冰针让半边身躯覆盖着白霜,气息微弱。
绝境,如同冰冷的湖水,淹没了所有人的口鼻。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中,一股更古老、更宏大、更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开始以湖心的陨玉之心为核心,无声地酝酿、积聚、勃发。
“嗡——”
并非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震颤。整个地心空腔,从穹顶垂下的巨大陨玉井壁,到脚下光滑如镜的地面,乃至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微尘,都开始随之同步共振!那悬浮的陨玉之心,搏动的节奏骤然加快,幽绿的光芒不再是稳定的呼吸,而是变成了濒死心脏最后的、疯狂的悸动!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鬼域舞厅,光影扭曲,诡谲莫名。
“能量读数急剧飙升!超出安全阈值!心核出现异常活性!”一名操作扫描仪的汪家队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青爻面具下的眉头微皱,攻势稍缓。张起灵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源自天地本身的异变,刀锋一荡,暂时后撤半步,深邃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被吴邪护在身后的那个身影——张终青。
此刻的张终青,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被无形的高压电流穿过。他一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中不再是属于人类的焦距,而是爆发出与湖心陨玉之心同源的、刺目欲盲的幽绿光芒!
“终青!”吴邪惊呼,想要抓住他,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开。
张终青额头正中,那个由西王母宫青铜树烙印下的、形似简化树木的“圣殿烙印”,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了灼热的白光!烙印周围的皮肤瞬间变得透明,其下仿佛有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理般的金色光路在急速流淌、点亮!
“嗬……”
一声不似人类喉咙所能发出的、混合了极致痛苦、茫然困惑乃至某种古老沧桑的嘶哑气音,从张终青口中挤出。他缓缓地、僵硬地抬起了双手,动作如同提线木偶,充满了不协调的机械感。
“不好!他要失控!”解雨臣见识广博,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厉声警告。
但为时已晚。
以张终青为中心,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的能量冲击,如同决堤的银河,轰然爆发!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冲击波,而是更接近于精神、信息与纯粹能量的混合洪流 。它无视了禁断力场的隔绝,呈完美的球形,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砰!砰!砰!”
首当其冲的,是离得最近的几名汪家队员。他们身上那足以抵挡子弹的特制作战服,在这股能量冲击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有人抱头发出凄厉的惨叫,七窍中流出汩汩的鲜血,眼球瞬间充血爆裂;有人则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倒下,眼神空洞,意识被直接抹除;更有甚者,手中的能量武器“噼啪”作响,过载爆炸,将自身炸得四分五裂!
青爻的机械臂爆开一连串的电火花,动作瞬间僵直,面具下传来一声闷哼。就连张起灵,也被这股充斥着混乱、悲伤与毁灭意味的能量扫过,脸色一白,体内气血翻涌,不得不运转力量强行压制。
吴邪、王胖子、解雨臣等人亦未能幸免。吴邪只觉得仿佛有一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大脑,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尖锐的噪音、难以理解的信息碎片如同病毒般强行涌入他的意识,让他几乎昏厥。王胖子哇地吐出一口酸水,捂着脑袋蜷缩在地。解雨臣则以手撑地,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充满了惊骇。
这竟是无差别的、敌我不分的毁灭性能量释放!
能量风暴的余波仍在空腔中激荡,玉髓湖面被无形的力量压出巨大的凹坑。敌我双方,除了顶尖战力,几乎人人带伤,短暂的战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断。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恐、茫然、以及一丝探究,聚焦于风暴的中心——那个缓缓悬浮而起,周身被扭曲绿光与数据流环绕的少年身影。
张终青悬浮在离地数尺的空中,黑色的发丝无风狂舞。他额头上的圣殿烙印光芒炽烈如微型太阳,那些流淌的金色光路已经蔓延至他的脖颈、手臂,仿佛为他勾勒出一幅神圣而又诡异的光之图腾。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完全被幽绿光芒占据的、非人的眼眸,空洞地、却又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牢牢地锁定在了湖心那颗依旧在疯狂搏动的陨玉之心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两行奇特的“眼泪”,从张终青的眼角滑落。
那并非纯粹的生理泪水。左侧流下的,是清澈的、带着咸味的生理盐水;而右侧滑落的,却是闪烁着幽蓝色微光、内部仿佛有无数纳米级符文生灭的、粘稠的能量液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液体,沿着他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颊蜿蜒而下,如同两条背离的河流,诉说着体内两种存在本质的激烈冲突与无法调和的悲哀。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 的、仿佛信号不良的杂音。最终,几个破碎、沙哑、音调古怪,却蕴含着巨大悲怆的词语,断断续续地、如同濒死者的最后遗言,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而非通过空气传播):
“同…类…”
(一个悠长、痛苦的停顿,仿佛在感知、在确认。)
“沉…睡…”
(绿色的光芒在他眼中剧烈闪烁,如同情绪激动。)
“痛…苦…!!!”
最后一声,已非人言,更像是一声积聚了千万年的怨愤与悲哀的、撕裂灵魂的尖啸!这声尖啸引动了陨玉之心更强烈的共鸣,整个地心空腔剧烈摇晃,巨大的陨玉碎块从穹顶剥落,砸进玉髓湖,激起冲天浪涛!
“他…他在和那块石头说话?”王胖子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难以置信地喃喃。
“不是说话…是共鸣…他们本质相近…”解雨臣强忍着不适,眼中闪烁着智慧与震惊的光芒,“这少年…莫非也是…某种‘造物’?”
吴邪的心猛地一沉,看向张终青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担忧、怜悯,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感。这个他一路护持的少年,身上究竟隐藏着何等惊人的秘密?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与悲鸣达到顶点的时刻,另一个细微却至关重要的细节,被在场感知最为敏锐的人捕捉到了。
在张终青发出那声蕴含无尽痛苦的尖啸之前,他的嘴唇在无意识的翕动间,除了那几个清晰的词语,还夹杂着几个极其短暂、发音古怪、似乎不符合任何已知人类语言体系的 “破碎音节”。
这几个音节转瞬即逝,混合在能量的噪音与悲鸣的背景中,微弱得如同蚊蚋。对于吴邪、王胖子等人而言,它们甚至无法被意识捕捉。但对于听觉和感知力早已超越常人界限的张起灵来说,这几个音节却如同黑夜中的闪电,清晰、尖锐,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当那几个音节传入耳中时,张起灵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脸色骤然一变!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变化,或许只是他眼神瞬间的凝滞,或许是他唇角肌肉难以察觉的紧绷。但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这已是石破天惊的情绪波动!他看向张终青的目光,第一次透出了难以置信的惊疑,以及一种…深埋在记忆尘埃最底层、被强行触动的震撼。
那种音节的发音方式,那种独特的频率和韵律…他听过!
不是在世俗的任何角落,不是在漫长的流浪生涯中,而是在更久远、更隐秘、更不容于世的所在——或许是在张家古楼最深处的青铜密室里,或许是在某段被强行抹去、却依旧留下残影的家族传承记忆碎片中,甚至可能…与他自己那被迷雾笼罩的起源之谜,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关联!那是属于某个失落文明、某个“圣殿”的…指令语言?!
张起灵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张终青,他失控时无意识吐露的破碎音节,竟然触及了他自身最深层的秘密!汪家的阴谋,陨玉之心的奥秘,此刻都与这少年身上显现的“圣殿”印记,以及他自己尘封的记忆,诡异地交织在了一起 。
地心空腔的夺心之战,因张终青的意外失控而陷入了诡异的僵局。然而,一股更加深邃、更加庞大的暗流,却因几声微不足道的破碎音节,开始汹涌澎湃。张起灵冰冷的视线扫过悬浮的张终青,扫过幽绿的陨玉之心,最后如同最锋利的刀锋,定格在面具破损、机械臂火花闪烁的冰牙身上。
真相的迷雾,非但未曾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而风暴眼,正是那个流淌着数据与泪水,发出悲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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