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乐乐，今年五岁半。今天老师在我的手工火箭上贴了颗会发光的星星。放学时我把作业本紧紧抱在胸前，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那个亮晶晶的贴纸。
沈爸爸的车已经等在老地方。我跑到车边，他降下车窗，目光落在我护在怀里的作业本上。
“得了颗星星。”我把本子举高。
他接过本子仔细端详，指尖在星星贴纸上轻轻摩挲。“结构稳固。”他说着，却把作业本平放在副驾驶座上，还细心压住了边角。
等红灯时，我发现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作业本三次。
快到家时，沈爸爸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了静音。“今晚吃鱼。”他突然说，“你高途爸爸晚归。”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期待。沈爸爸做的清蒸鱼特别好吃，虽然他总是说“火候还需精确控制”。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沈爸爸脱下西装外套，利落地系上围裙——那还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上面印着“世界第二好厨师”，第一当然是我封给高途爸爸的。
厨房里，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蒸锅冒着热气，砧板上放着切得细细的姜丝和葱段。我趴在厨房门口，看他熟练地将鱼身划开几道口子，撒盐的动作精准得像在实验室称重。
“料酒三毫升。”他自言自语，用量杯精确测量。
我忍不住笑出声。高途爸爸做饭全凭感觉，沈爸爸却像在做化学实验。但奇怪的是，他做的菜总是特别合我的口味。
“要帮忙吗？”我问。
他递给我一小把葱：“撕成段，长度三厘米。”
我认真地撕着葱段，他则在旁边切姜丝。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清脆均匀，每根姜丝都细得像线。蒸锅噗噗地响着，厨房里弥漫着鱼肉的鲜香和生姜的辛辣。
“为什么星星会发光？”我一边撕葱一边问。
他手中的刀顿了顿：“贴纸表面的微棱镜结构反射光线。”说完又补充，“就像鱼鳞在光下会闪光。”
开饭时，餐桌已经摆好。清蒸鱼放在正中，旁边是炒得翠绿的西兰花，还有一碗番茄蛋花汤。鱼身上的葱丝姜丝铺得整整齐齐，热油浇过的香气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尝尝。”沈爸爸给我夹了块鱼腹肉。
鱼肉鲜嫩得几乎要在嘴里化开。我扒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说：“比幼儿园的好吃一百倍。”
他嘴角微微上扬，又给我添了勺蛋花汤。
饭后，沈爸爸去了书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个相框——就是放我满月照的那种。他小心地把作业页裁下，装进相框。
“挂哪里好？”他像是在问自己。
最后相框挂在了书桌正对面，和我的满月照并排。他调整了好几次角度，直到星星在灯光下折射出最亮的光。
睡前我发现床头多了个小夜灯，按下开关会在天花板上映出星星的光晕。沈爸爸来查房时，我指着最亮的光点问：“那是我的星星吗？”
他仰头看了看：“位置接近北极星。”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门外压低的对话，是高途爸爸回来了：
“今天的鱼很好吃，乐乐给我留了一块。”
“火候过了三十秒。”
“星星贴纸很漂亮。”
“反射率合格。”
脚步声靠近，有人轻轻推开我的房门。沈爸爸的身影在门口停留片刻，替我掖了掖被角。他的手指掠过我的额头，带着淡淡的洗洁精味道，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
晨光透过窗帘时，我看见书桌上的相框闪着柔和的光。那颗星星安静地待在满月照旁边，像是它生来就该在那里。
厨房里飘来熬粥的香气，还有沈爸爸压低声音讲电话的动静：“会议改期，送孩子上学要紧。”
我知道，最亮的星星不在作业本上，而在蒸鱼的香气里，在精准到毫升的料酒里，在有人为了送我上学而推迟的会议里。这些平凡的时刻，比任何贴纸都要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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