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血雾散尽后，露出了藏在谷心深处的环形山壁。那些被血藤覆盖的岩壁剥落下来，显露出内里层层叠叠的石碑，碑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是守界者留下的遗迹。林凡的左臂缠着苏晚用冰蚕丝织的绷带，黑纹虽被暂时压制，却仍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每走一步都牵扯着骨髓里的寒意。
“这些石碑在共振。”沈辰的灵力探入最近的一块石碑，指尖触及符文的瞬间，碑身突然亮起红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对面的山壁上，影子竟化作个持剑的蛇人，“是‘影语术’！用影子传递信息！”
苏晚扶着林凡走到石碑前，白蛇契约兽顺着她的手臂爬上碑顶，蛇瞳在符文上扫过，突然对着西侧的山壁嘶鸣。那里的石碑排列格外密集，碑顶的缺口组成了个巨大的蛇头形状，蛇眼的位置正好对着谷外的极北冰原。
“是守界者的星图。”林凡的指尖抚过蛇眼位置的凹槽，凹槽里积着厚厚的冰碴，清理干净后，露出个与蛇母花晶石吻合的孔洞，“把晶石放进去。”
苏晚将蛇母花晶石嵌入凹槽，整面山壁突然剧烈震动，石碑如齿轮般转动起来，露出背后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画着连贯的壁画：第一幅是无数界域漂浮在虚空中，第二幅是影蚀如潮水般吞噬界域，第三幅是守界者与蛇母联手封印裂隙，最后一幅却被利器凿毁，只留下个模糊的蛇形轮廓。
“最后一幅画的是什么？”沈辰的手指抚过凿痕，边缘的碎石里嵌着块黑色的鳞片，与影蚀的气息同源，“是被影蚀毁掉的！”
通道尽头是座圆形的石台，台上摆放着个青铜鼎，鼎耳铸着九头蛇纹，鼎中插着三柄断剑，剑穗上的玉佩刻着“守”“界”“者”三个字。林凡刚靠近石台，鼎中的断剑突然震颤，剑身上的锈迹剥落，露出底下的寒光，与他背上的断刀产生共鸣。
“是前代守界者的佩剑。”蛇母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她的身影从石壁中走出，玄色长袍上的蛇纹与石碑的符文交相辉映，“三剑合璧，能暂时关闭虚空裂隙，但需要有人献祭神魂驱动。”
林凡的目光落在断剑的剑穗上，玉佩的材质与沈辰化作的光屑相同，心中突然一紧：“献祭神魂……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永远消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蛇母的声音带着叹息，“当年封印影蚀核心时，就有三位守界者这么做了。”她看向林凡的左臂，“你体内的血怨毒正在侵蚀神魂，若不彻底清除，迟早会变成新的血怨王。”
林凡低头看着绷带下的黑纹，黑纹已蔓延到手腕，指甲缝里渗出淡淡的黑血。他突然笑了，伸手将鼎中的三柄断剑拔起，断剑入手的瞬间，与背上的断刀组成了完整的剑形，剑身上的符文亮起，将他笼罩其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慌，“沈辰，苏晚，你们带着其他守界者离开极北冰原，去通知各个界域加固裂隙封印。”
“不行！”苏晚抓住他的手腕，冰蚕丝绷带下的黑纹烫得惊人，“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可以找蛇母……”
“没有其他办法了。”林凡打断她，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冰晶，“血怨毒已渗入我的神魂，只有用守界者的献祭术，才能在毒发前关闭裂隙，顺便……净化我体内的影蚀。”
沈辰的拳头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青：“我陪你！当年说好要一起……”
“你要活下去。”林凡将三柄断剑塞给他，“带着守界者重建防线，这才是更重要的事。”他看向蛇母，“请您照看他们。”
蛇母点头，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不忍：“通道尽头就是虚空裂隙，三剑插在鼎中，以血为引，念动献祭咒即可。记住，过程不可逆。”
林凡转身走向通道尽头，那里的空气扭曲着，隐约可见闪烁的紫色电光——正是虚空裂隙的入口。他没有回头，只是在踏入裂隙范围的前一刻，轻声说：“告诉阿银，我和沈辰都没丢人。”
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沈辰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他们看着林凡的身影消失在裂隙边缘，青铜鼎突然爆发出冲天的白光，三柄断剑自动飞入鼎中，与林凡的断刀组成完整的剑阵，符文如锁链般缠绕着裂隙，将紫色电光一点点压缩。
“他在笑。”苏晚突然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你看剑阵的光芒，像不像他每次战斗时的样子？”
沈辰抬头望去，白光中果然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正挥剑斩向裂隙深处的影蚀，动作洒脱得如同从未被血怨毒困扰。石碑的影语术再次启动，山壁上的影子开始舞动，这次不再是零散的画面，而是完整的叙事：守界者代代相传的使命，蛇母与共生者的千年约定，以及最后一幅——林凡的影子与无数守界者的影子重叠，共同托举起正在闭合的虚空裂隙。
当白光彻底消散，虚空裂隙已消失无踪，青铜鼎中的断剑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极北冰原的风雪中。沈辰和苏晚走到石台前，发现鼎底刻着一行新的符文，白蛇契约兽翻译出的意思是：“守界者永不独行。”
“我们该走了。”沈辰扶起苏晚，他的掌心多了块新的玉佩，材质与之前的“守界者”玉佩相同，上面刻着个“承”字，“还有很多界域需要我们去守护。”
苏晚点头，将蛇母花晶石收好，晶石的光芒比之前更柔和，仿佛承载着林凡的气息。通道外的石碑开始发出微光，符文顺着山壁蔓延，在极北冰原上组成巨大的防御阵，将影蚀彻底隔绝在外。
离开黑风谷时，苏晚回头望了眼那片碑林，突然发现最后一幅被凿毁的壁画前，多了块新的石碑，上面刻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林凡的笔迹：
“下一次，换你们叫醒我。”
极北冰原的风雪卷起三人的脚印，却吹不散石碑上的字迹。沈辰握紧手中的“承”字玉佩，苏晚的白蛇契约兽对着虚空嘶鸣，仿佛在与某个消散的灵魂告别。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当新的裂隙出现时，总会有继承使命的人，像林凡一样，站在最前线。
而古人遗迹中的密语，终将在代代相传的守护中，成为永恒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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