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走得格外顺畅。或许是玄水珠在阿依娜掌心散发的温润光芒驱散了邪气，黑风林的戾气似乎淡了许多，连影鸦都没再出现。石磊背着装满铁皮熊皮的包袱，脚步轻快得像阵风，嘴里还哼着新学的剑诀，脸上满是“我也是出过任务的人”的得意。
“你说这玄水珠，真能跟聚灵珠母共鸣？”铁山凑到阿依娜身边，好奇地打量她掌心的珠子。透明的珠体里，水纹般的光芒随着阿依娜的呼吸轻轻起伏，像有生命似的。
“应该能。”阿依娜指尖拂过珠面，“它刚才跟我说，聚灵珠母是它的‘根’，分开得太久，早就想回去了。”
林安走在前面，听到这话，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他想起老者守着聚灵珠母三十年，想起黑石崖的惊险，忽然觉得这两颗珠子的缘分，竟比他们这些人的相遇还要曲折。
快到山门时，远远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拄着拐杖站在牌坊下，正是老者。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袍，腰间别着那把修好的铁斧，看到他们回来，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两盏被风吹旺的油灯。
“可算回来了。”老者迎上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阿依娜掌心的玄水珠上，随即老泪纵横，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珠面，“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林安和阿依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看来老者不仅知道聚灵珠母的来历，对这玄水珠也熟得很。
回到小院时，夕阳正把灵田染成金红色。聚灵珠母嵌在灵田中央的石碑里，表面的水纹纹路比他们离开时更清晰，仿佛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阿依娜刚走进灵田，掌心的玄水珠就“嗡”地一声轻颤，化作道白光，径直飞向聚灵珠母。
“啪”的一声轻响，两颗珠子完美地嵌在一起。聚灵珠母的白光与玄水珠的蓝光交织，形成道彩色的光带，顺着灵田的沟壑流淌，所过之处，麦苗“蹭蹭”地往上蹿，伴灵草的叶片泛出晶莹的光泽，连院角的合欢花都在瞬间绽放，粉白的花瓣上沾着灵气凝结的露珠。
“这……这是……”铁山张大了嘴，手里的包袱“啪嗒”掉在地上。
老者仰着头，看着光带在小院里流转，喃喃道：“玄水归位，灵脉重开……老祖宗的话，果然应验了……”
等光芒渐渐散去，林安才小心翼翼地问：“前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者叹了口气，坐在灵田边的石头上，缓缓道出了那段被遗忘的秘辛——
原来老者年轻时是玄水宗的最后一代弟子。玄水宗擅长水系法术，以玄水珠和聚灵珠母为镇派之宝，前者能引动天地水汽，后者能滋养灵脉。百年前，宗门遭叛徒陷害，勾结外敌攻破山门，玄水珠被夺走，聚灵珠母也在战乱中遗失。
“我师父临终前说，玄水珠认主，只有纯阴水灵根的女子才能驾驭，聚灵珠母则会守护它的‘主人’，直到两者重逢。”老者指着阿依娜，“丫头，你这水灵根纯粹得像初生的溪水，正是玄水珠等了百年的主人啊。”
阿依娜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道侣玉牌：“可……可我只是个普通弟子……”
“普通？”老者笑了，“能从北境凡界走到离尘界，能让聚灵珠母心甘情愿散灵气，能在黑风林被玄水珠选中，你可不是个普通丫头。”他看向林安，眼神里带着深意，“至于你，没有灵根却能承载聚灵珠的灵气，或许也是天意。”
铁山听得入了迷，忽然一拍大腿：“难怪黑风寨的人盯着祭坛！他们肯定是当年那个叛徒的后人，想夺回玄水珠复兴他们的邪门歪道！”
“有可能。”林安点头，“那个络腮胡跑了，肯定会带更多人来。咱们得早做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小院里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氛。老者指导阿依娜如何运用玄水珠的力量——她的水灵根在珠子的滋养下愈发精纯，指尖弹出的水箭能穿透三寸厚的木板，引来的灵泉水能自动凝成防御水盾。
林安则忙着加固小院的防御。他在篱笆外挖了圈深沟，引来山泉水，沟里撒上伴灵草的粉末，据说能驱散邪祟；又在院门后装了个简单的机括，拉动绳子就能落下根玄铁横杆，挡住大门。
“你这法子跟北境的堡垒似的。”铁山帮着搬运玄铁，笑着打趣，“再弄点滚石，就成山寨了。”
“小心点总没错。”林安擦了把汗，“黑风寨的人既然能控制影鸦，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石磊也没闲着，每天跟着林安练习剑术，进步飞快。他的剑虽然还是那柄钝铁剑，但劈砍的力道和准头都有了模有样，偶尔还能使出几招林安教的巧劲，让铁山都忍不住夸他“有悟性”。
傍晚时分，玄水珠和聚灵珠母又开始共鸣。两颗珠子的光芒透过灵田，在院墙上投下流动的水纹，像北境的河流在墙上流淌。阿依娜坐在织布机前，指尖的水灵根气息与珠子的光芒交融，织出的布面上竟自动浮现出玄水宗的水纹图腾，在光线下闪着淡淡的蓝光。
“这布能当法袍穿了。”老者看着布面，眼里满是欣慰，“比当年宗门最好的绣娘织得还精致。”
林安靠在门框上，看着阿依娜专注的侧脸，看着灵田上流转的光芒，心里忽然踏实得很。黑风寨的威胁固然存在，但此刻的小院，有聚灵珠母滋养的灵田，有玄水珠加持的防御，有并肩作战的同伴，更有彼此守护的心意，像座温暖而坚固的堡垒，足以抵御任何风雨。
夜色渐深，聚灵珠母的光芒渐渐化作柔和的白光，玄水珠则嵌在它旁边，像颗安静的蓝宝石。阿依娜收起织布机上的布，走到林安身边，轻声说：“不管黑风寨来多少人，我都不怕。”
林安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我也不怕。有你，有前辈，有铁山和石磊，咱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院外的风轻轻吹过，合欢花的香气混着灵田的清香飘进来，带着安宁的暖意。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玄水归位、珠母共鸣的夜晚，又多了层守护的意义，像灵田的根须，在离尘界的土地上，扎得更深、更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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