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号像一个刚刚逃出狼窝又误入迷途的钢铁巨兽，在陌生而诡异的星域中小心翼翼地航行。尾部引擎盖敞开着，工程师们正在争分夺秒地进行冷却和维护，而船体两侧，则如同长出了许多金属“触手”——那是江烬带着一帮愁眉苦脸的武装队员，正在安装他设计的“无序能量向日葵收集器”。
这些所谓的“收集器”，看起来就像是用废弃管道、反光板和一堆闪烁的二极管胡乱拼凑而成的抽象雕塑，被江烬用蛮力焊接在飞船外壳上。它们随着飞船的航行，无规律地旋转、摆动，偶尔还发出几声刺耳的电流噪音。
“看！它们在舞蹈！在呼吸！在与宇宙的无序共鸣！”江烬通过通讯器，向舰桥兴奋地汇报着他的“艺术成果”。
傅深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些摇摇晃晃的“破烂”，眉头拧成了疙瘩：“你确定这玩意儿不是在给我们增加风阻？”
“傅总！要相信艺术！”江烬的声音充满委屈，“它们已经在工作了！看控制台！是不是有微弱的、波动的能量输入？”
技术员看着屏幕上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还时不时掉到负值的能量曲线，面无表情地汇报：“傅总，能量输入……不稳定，峰值仅能点亮一盏阅读灯，且50%的时间在消耗飞船自身能源。”
沈清歌揉了揉眉心，借助“星辉”感知了一下：“方向没错，空间背景中的无序能量确实被引导了，但转化效率……太低，像是用漏勺舀大海。”
照这个速度，他们还没飞到“无序之源”，就得先因为能量耗尽变成星际垃圾。
就在能源团队几乎要放弃江烬的“艺术方案”，准备尝试其他更冒险的方法时，舰桥雷达突然发出了接触警报！
【检测到小型低速物体正在靠近！非‘清理者’信号！结构……似乎是一艘飞船？非常……简陋？】
主屏幕上，一个看起来像是用各种生锈金属板和废弃集装箱胡乱拼接而成、外形如同星际版“弗兰肯斯坦”的小型飞船，正喷着不均匀的尾焰，歪歪扭扭地朝他们飞来。飞船表面还涂满了各种难以理解的、色彩艳丽的符号。
“这是什么？星际乞丐吗？”有船员嘀咕。
那艘破烂飞船发来了一段杂乱无章的通讯信号，里面混杂着多种从未听过的语言、古怪的噪音和……一段类似儿童涂鸦的视频？
“A，能解析吗？”傅深问。
【尝试中……语言库无匹配……图像识别……疑似某种以物易物的邀请？】A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性。
就在这时，江烬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等等！这涂鸦！这色彩搭配！这狂放不羁的线条！这是同道中人啊！是星际流浪艺术家！”
他不顾阻拦，抢过通讯器，对着麦克风开始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混合着怪叫、口哨和敲击金属声的“噪音”。
奇迹发生了！那艘破烂飞船似乎听懂了！它兴奋地回复了一段同样杂乱但节奏相似的“噪音”！
江烬得意地转向舰桥众人：“看！艺术是宇宙通用的语言！他说他叫‘贾巴’，是个星际……呃，用我们能理解的话说，就是个‘收破烂的’，但也兼职情报贩子和以物易物。他好像对咱们船上的‘向日葵’很感兴趣！”
经过江烬这位“星际艺术翻译”的牵线搭桥，两艘画风迥异的飞船完成了对接。
贾巴本人和他的飞船一样“精彩”。他个子矮小，皮肤是诡异的蓝色，穿着缀满各种闪亮瓶盖和齿轮的袍子，好几只机械手臂从他背后伸出来，不停地摆弄着各种小玩意儿。他叽里咕噜地说着话，江烬在一旁连猜带比划地“翻译”。
“他说……他可以用一些‘好东西’换我们的‘能量艺术装置’的设计图……包括一些高纯度能量块，还有……一个能临时屏蔽‘裁决之眼’低级探测的‘隐形披风’（一块破布？），以及……”江烬顿了顿，看向沈清歌，“……一个据说来自某个消亡文明的‘语言与知识水晶’，能快速解析和学习未知语言及科技。”
能量块！隐形披风！语言水晶！
这正是他们急需的东西！
傅深看向沈清歌，后者微微点头，借助“星辉”，她能模糊感觉到贾巴没有明显的恶意，而且那些东西……尤其是那块看似不起眼的水晶，内部蕴含着奇特的波动。
交易达成。江烬忍痛割爱，将他的“无序能量向日葵”设计图（一张画满了抽象符号和潦草注释的油污图纸）复制了一份交给贾巴。作为交换，他们获得了十块标准能量块（足以支撑“方舟”全功率运行一个月）、那块皱巴巴但据说有效的“隐形破布”，以及那颗拳头大小、内部有流光闪烁的乳白色水晶。
贾巴欢天喜地（伴随着更剧烈的肢体动作和噪音）地驾驶着他的破烂飞船离开了。
“方舟”号终于补充了关键能源，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沈清歌拿起那颗“语言水晶”，刚注入一丝“星辉”的能量尝试接触，水晶猛地亮起，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她的意识！但与上次在“冰封之门”的冲击不同，这次的信息流温和而有序，仿佛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在她脑中打开！
她瞬间理解了贾巴那种杂乱语言的含义，甚至能辨认出飞船上那些怪异符号代表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她察觉到A的运算核心似乎与这水晶产生了某种共鸣，运算效率陡然提升！
【不可思议……这水晶的技术……远超我的理解……它似乎在……优化我的底层代码？】A的声音带着震惊。
然而，就在沈清歌试图深入探索水晶中关于“裁决之眼”和“无序之源”的更多信息时，水晶的光芒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内部浮现出一串急促的、如同警告般的奇异符号，随即光芒彻底熄灭，无论输入多少能量都没有反应。
仿佛……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或者，耗尽了最后一次使用次数？
沈清歌看着手中黯淡的水晶，眉头紧锁。
这水晶，到底是什么来头？它带来的，究竟是希望，还是另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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