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典当、识货人与暗处的目光
平安旅社狭窄的房间内，晨曦透过布满污垢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林琛和陈浩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一夜的调息，让他们初步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体内澎湃的力量被牢牢锁在躯壳之内，如同敛翅的鹰。
“走吧。”林琛起身，言简意赅。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寻找资金。系统空间里那些来自焦灼荒原的“特产”，在这个世界无疑是稀世奇珍，但如何将其安全地变现，是个问题。普通的金铺或当铺，恐怕不仅不识货，还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需要的是那种游走在灰色地带，有足够底蕴和渠道，并且懂得守口如瓶的“识货人”。
林琛在前世记忆和系统的辅助分析下，筛选出了几个可能的地点。最终，他选择了一家位于上环老城区，藏在错综复杂巷弄深处的，名为“永鑫押”的老式当铺。这家当铺据说有近百年的历史，历经风雨而屹立不倒，背后水很深，传闻中什么都敢收，也什么都敢卖。
两人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衬衫休闲裤打扮，收敛了所有非凡气息，如同两个普通的、或许有些落魄的访客。穿行在迷宫般的旧巷里，湿漉漉的石板路，斑驳的墙壁，晾晒在竹竿上的衣物，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陈旧气息，都与不远处现代化都市的繁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永鑫押”的招牌是块饱经风霜的黑漆木匾，字迹遒劲。门面不大，厚重的木门虚掩着，透出一股陈年旧物的味道。
推门进去，内部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樟木和旧纸张混合的气味萦绕其间。柜台很高，上面装着防止冲突的铁栅栏，只留下一个不大的窗口。一个戴着老花镜、穿着灰色马褂的干瘦老头正伏在柜台上，用放大镜仔细研究着一块古玉，听到门响，头也没抬。
“当什么？”老头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淡漠。
林琛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快速扫过当铺内部。空间不大，但摆放着不少博古架，上面陈列着瓷器、木雕、铜器等各式各样的老物件，看似杂乱，却隐隐有种章法。墙角还有一道厚重的铁门，紧紧关闭。
他走到柜台前，没有说话，只是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那件从靓辉那里“买”下瘸子债务的兽皮卷，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老头这才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那兽皮卷。起初并未在意，但当他目光触及那皮卷暗红色的泽润，感受到指尖尚未触碰便隐隐传来的一丝温热时，神色微微一动。
他放下放大镜，拿起兽皮卷，入手的感觉并非皮革的冰凉，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却又带着生命律动般的奇特触感。他凑近了仔细看，皮卷上的纹路并非绘制，更像是天然生成，隐约构成某种难以理解的符文，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能量波动。
老头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抬头重新打量林琛和陈浩，眼神里的淡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探究。
“两位……这东西，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不该问的，别问。”林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只问你能不能收，值多少。”
老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他能感觉到这东西非同寻常，绝非凡物，甚至可能牵扯到一些他不想触碰的领域。但作为一个老朝奉，对奇珍异宝的本能渴望，又让他难以割舍。
“此物……很特别。”老头斟酌着用词，“非金非玉，能量内蕴，纹路天成。老夫眼拙，只能判断其材质非凡，可能蕴含某种……未知的活性。但具体用途、年代，无法判断。风险很大。”
“开价。”林琛言简意赅。
老头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港纸。这是看在它材质特殊的份上，赌一把。”
三十万，正好是靓辉讹诈那个瘸子的数目，像是一个巧合的轮回。
陈浩在一旁嗤笑一声，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不够。
林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要将兽皮卷拿回。
“等等！”老头连忙按住皮卷，咬了咬牙，“五十万！最多五十万！这东西有价无市，我收了也可能烂在手里！”
林琛看着他，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挣扎。他没有再加价，也没有收回手，只是淡淡地说：“再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告诉我，港岛现在，有没有专门收类似‘特别’物品的地方，或者……人。”林琛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当铺内那些看似普通，实则气息隐晦的物件。
老头瞳孔微缩，深深看了林琛一眼。他明白了，眼前这两人，绝不是普通的当客。
他犹豫了更久，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低声道：“……有。‘听潮阁’，在中环，明面上是做古董和艺术品生意，但背后……水很深，据说只接待熟客，或者持有‘信物’的人。他们，或许会对你这东西感兴趣。”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只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老夫不敢保证。出了这个门，我什么也没说过。”
林琛点了点头，将兽皮卷往前推了推：“五十万，现金。还有，‘听潮阁’的详细地址。”
老头不再犹豫，快速写下一个地址，连同准备好的五十万现金（用旧报纸包裹着），从柜台下递了出来。交易完成得悄无声息。
拿起钱和地址，林琛和陈浩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永鑫押”。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当铺内侧那道厚重的铁门无声地滑开，一个穿着剪裁合体旗袍、气质雍容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容貌姣好，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鹰隼。
“福伯，那两个人……”女人开口，声音清冷。
被称为福伯的干瘦老头立刻恭敬地躬身：“老板娘，他们走了。东西……很怪，蕴含着一股从未见过的能量，温和而磅礴，带着大地与生命的气息，但又极其古老。那两个人……更怪，气息完全内敛，但给我的感觉，比上次来的那个南洋降头师还要危险。”
女人走到柜台前，拿起那张兽皮卷，仔细感受着，秀眉微蹙：“确实不寻常。这能量层级不高，但本质……很高。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体系。”她放下皮卷，目光锐利地看向门口，“‘听潮阁’的地址，你给他们了？”
“给了。按照您的吩咐，如果是真正‘识货’又有实力的人，就引去‘听潮阁’。”
女人点了点头：“做得对。最近‘那边’动静不小，‘基金会’和‘净界’的人活动频繁，听说在找什么东西……或许，和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有关。让‘听潮阁’去头疼吧。我们，静观其变。”
……
另一边，林琛和陈浩拎着装有五十万现金的包，走在返回旅社的路上。五十万在九十年代的港岛不算小数目，但对于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还远远不够。
“‘听潮阁’……”陈浩念叨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个装神弄鬼的地方。”
“能在这种地方被推荐，必然有其特殊之处。”林琛沉吟道，“或许，那里能接触到这个世界隐藏的另一面。”他想起了青衣女子，想起了“基金会”和“净界”。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老城区，回到主干道时，林琛的脚步微微一顿。那股冰冷的感知意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窥视感，来自斜后方一栋旧唐楼的顶层窗户。那感觉一闪而逝，对方显然也非常警觉。
“怎么了？琛哥？”陈浩立刻察觉到了林琛的细微变化。
“没什么。”林琛面色不变，继续向前走，“看来，我们回来的消息，未必能瞒太久。”
他心中冷笑，无论是“永鑫押”背后的势力，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眼睛，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现在，他们有了初步的资金，也有了新的线索。下一步，就是利用这笔钱，获取更多、更深入的情报，并找到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据点。
然后，才是他们真正重回这片江湖，清算旧账，探寻真相的开始。
那窥视的目光，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第二颗石子，预示着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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