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的桃花瓣还沾在烤串的焦香外皮上,灵汐操控着念念的小手,捏着串烤得油光锃亮的烤兔肉,狠狠咬下一大口。
炭火烤出的油脂在舌尖化开,混着孜然的香气与桃花的清甜,鲜得她忍不住眯起眼睛,黑红眼底闪过难得的惬意——这是她亿年来,吃得最踏实的一顿烟火气。
“啧啧,这凡界的烤串,比神界那些寡淡的仙食好吃百倍。”她咂咂嘴,刚要抬手再咬一口,却发现指尖突然僵住,捏着烤串的小手竟无法弯曲,连手腕都变得沉重起来。
烤串从指间滑落,“啪”地掉在青石板上,沾了层细碎的花瓣,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只有指节微微颤抖,再无半分力气。
灵汐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操控着念念的小身子缓缓坐下,小肩膀垮了垮,没了之前的傲娇劲儿,语气里满是不甘与无奈:“老娘又要走了。”她抬眼望向顾依然,黑红眼底的红光渐渐黯淡,声音轻了几分,却带着不容遗漏的叮嘱,“顾依然,别忘了叫顾渊那老东西准备材料——上古殒星神铁、星殒之尘、凤凰精血还有龙须之翼,一样都不能少,别等老娘下次醒了,连块神铁的影子都见不着。”
顾依然连忙走上前,蹲下身轻轻扶住念念的胳膊,眼底满是关切:“我记着了,你放心,等会儿我就联系阿爹。”
“还有李星云,”灵汐的目光扫过一旁握着诛神荡魔剑的李星云,语气依旧带着点毒舌,却藏着几分期许,“别偷懒练剑心,下次老娘醒了,要是看不到你半点进步,就把你的剑扔去无间渊喂魔物。”
李星云郑重颔首:“前辈放心,我不会懈怠。”
灵汐又瞥了眼李星耀手中的上古战戟,还有苏月悦递来的半串烤素鸡,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顾依然脸上,眼底闪过一丝贪恋——她还没看够这张好看的脸,还没吃够这人间的烤串。可指尖的僵硬越来越甚,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她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风:“行了,老娘真走了……”
话音未落,念念眉心的暗红雾气缓缓溢出,灵汐的意识彻底褪去,小丫头的眸子瞬间恢复清澈,茫然地看着手里的黑骷髅头布偶,又看了眼地上的烤串,疑惑地问:“依然姐姐,我刚才怎么了?”
顾依然揉了揉她的头,将地上的烤串捡起递给她,轻声道:“没什么,你刚才睡着了,灵汐姐姐已经回去休息了。”她望着念念怀里的黑骷髅头,心里默默记下灵汐的叮嘱,只是此刻看着身边欢声笑语的众人,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联系顾渊——她总觉得,阿爹那边,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疲惫。
……
神界,殒星涯。
漫山的桃花落了满地,粉白的瓣子堆在石桌旁,盖住了空酒坛的底座,风一吹,便卷起细碎的花雨,落在顾渊的星辰纹神袍上。
顾渊侧躺在瑶光怀里,头枕着她的膝盖,原本挺拔的肩线此刻垮得厉害,鬓角的白发在夕阳下泛着银白的光,连平日里凌厉的眉眼,都染上了化不开的疲惫,哪里还有半分上古战神睥睨众生的威严,只剩亿万年岁月沉淀下的沧桑与落寞。
瑶光坐在石凳上,白裙流云纹沾了几片桃花瓣,她抬手,指尖带着淡蓝神辉,轻轻拂过顾渊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顾渊神体的滞涩,那是亿万年杀伐与守护留下的痕迹,是连本源神力都无法彻底抚平的疲惫。
“活了太久,护了太多人,”瑶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眼底满是心疼,她低头,额头轻轻抵着顾渊的发顶,“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阿渊。不管是神界的纷争,还是凡界的劫难,都有我陪着你,我一直都在。”
顾渊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抬手,轻轻握住瑶光的手,指尖冰凉,连力道都带着几分虚弱:“瑶光,我明明知道灵瑶主魂在凡界殒神台无间渊,明明知道那地方藏着毁天灭地的隐患,明明知道凡界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有季沧海的残躯,有荡魔宗的余孽,还有那随时可能破封的邪祟,可我却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岁月磨过的砂纸,带着难以言喻的无力:“我是上古战神,是荒古神体,可我连无间渊的封印都不敢轻易触碰,怕一旦失手,放出灵瑶主魂,让凡界生灵涂炭;我连季沧海那半具残躯都不能贸然斩杀,怕引发更大的因果,牵连依然他们。说到底,我可能连明心都不如……明心至少敢直面自己的执念,敢为当年的过错赎罪,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无尽的自嘲:“唉,昨天,依然通过护魂玉问我,何为正?何为邪,何为对?何为错。我活了两亿年,斩过魔帝,破过天道,护过三界,可面对女儿的困惑,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睁开眼,眼底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一片空茫的失落,语气里的自责几乎要将自己淹没:“我连女儿的困惑都解决不了,连她的安危都不能时刻守护,呵呵,我呀,真是活得太失败了。”
瑶光看着他眼底的落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她抬手,轻轻擦去顾渊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湿痕——那是战神的泪,是亿万年坚强下,难得的脆弱。
“阿渊,你不是失败,”瑶光的声音带着哽咽,却依旧温柔坚定,“你护了我两亿年,护了依然两万年,护了神界凡界无数生灵,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正邪本就没有绝对的界限,对错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你答不上来,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间的道理本就复杂。”
她低头,轻轻吻了吻顾渊的额头,淡蓝神辉萦绕在两人周身,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至于凡界的劫难,那是他们的修行,也是他们的宿命。我们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你已经为他们铺好了路,剩下的,该让他们自己走了。你不用逼自己扛起所有,阿渊,你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顾渊望着瑶光眼底的心疼,轻轻握紧了她的手,将脸埋进她的膝盖,声音闷闷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依赖:“瑶光,有你在,真好。”
夕阳渐渐沉下,将殒星涯的桃花染成了橘红色,空酒坛在石桌上静静躺着,花雨落在两人身上,带着微凉的意,却裹着彼此慰藉的暖。顾渊在瑶光的怀里,渐渐闭上了眼,眉宇间的疲惫似乎淡了些,可那藏在心底的沧桑与迷茫,却依旧挥之不去——他是上古战神,却终究,也只是个会累、会痛、会迷茫的凡人。
而凡界的桃林里,顾依然还在看着手里的玉佩,想着该如何联系顾渊,她不知道,此刻的父亲,正陷在亿万年的沧桑与自我否定里,承受着她无法想象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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