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涛从火车上一跃而下，双脚重重落在铁轨旁用作缓冲的碎石上，径直朝海因茨的方向奔去。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气息，远处还能听见零星的防空炮声。
他的双手上沾满了的美穗血迹，此时也已经开始凝固，在阳光下泛着暗哑的黑红色。
程世涛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他手上干涸后的紧绷感，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
海因茨站在一辆半履带装甲车旁，正通过无线电与某人交谈。
在看到程世涛靠近后，他迅速结束了通话。
“情况怎么样？”程世涛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刚才的空袭对他毫无影响。
海因茨的目光落在程世涛血迹斑斑的双手上，眉头紧锁。
“美穗只是皮外伤，人没有事。”
程世涛简短地回答，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
海因茨点了点头，随后抬头望向天空。
袭击的苏联机群早就已经飞远，只剩下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点消失在远处的云层中。
“这次空袭造成了多大损失？”程世涛环顾四周，火车的几节车厢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冒着黑烟。
“三节运兵车厢被完全摧毁，还有四节装有坦克的平台车和一节装有弹药的车厢。”
海因茨的声音沉重。
“其他士兵的伤亡情况我就不再多说了。”
“我们的坦克呢？”程世涛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毕竟接下来的战斗自己还需要这些坦克进行作战。
“我们的豹式F型和美穗的E50都安然无恙，它们在最后几节车厢，苏联飞机没有攻击到那里。”
海因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这也让程世涛担心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现在情况很不好，前面的铁轨已经被苏军炸翻了。”
“我们已经不能再继续前进了。”海因茨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他从口袋里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在打火机的火光下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从他紧绷的嘴角溢出，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灰色的屏障。
不过还没吸几口，他便烦躁地将还未抽完的香烟丢在地上，用军靴狠狠碾碎。
“别浪费烟草了，留着点吧。”
“我们的飞机支援呢？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挨打吧。”
“已经和上面联系了，能派出几架飞机就不知道了。”海因茨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还有，苏联的这几架飞机应该都是侦察机，不然火力不可能这么稀疏。从袭击你们的车厢弹孔来看，这明显不是机炮的射击。”
程世涛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美穗所在的车厢，心中暗自庆幸苏军这次只是派出了侦察机。如果是全副武装的攻击机，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呢？”程世涛越过海因茨朝着车厢前面望去，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我们总不能自己驾驶坦克前进吧。”
现在火车铁道的周围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无数士兵正从火车残骸中跳下，有条不紊地集结成队。
一些士兵已经开始搬运重型武器，还有人正在设立临时指挥站，更多人开始修筑战壕。
程世涛注意到几名军官正在展开地图，讨论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息。
“那你说怎么办？”海因茨叹了口气，肩膀略微下垂，显得异常疲惫。
“不过现在接下来的重点工作不是继续前进。”
程世涛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海因茨。
“为什么？”他不太理解海因茨的意思。
“不继续前往泽洛高地难道就在这荒郊野外待着吗？”
海因茨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他抬手指向远处的天空。
“因为苏联人的空袭马上就要到了。”
“我们该准备防空工作了，接下来面对的就是成群结队苏联飞机的轰炸了。”
程世涛的心猛地一沉。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海因茨看起来如此焦虑。
苏联空军的侦察机发现了他们的位置，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毁灭性的轰炸。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能作为反制飞机攻击的防御点以及天然掩体。
可这片开阔地带几乎没有任何天然屏障可以抵挡空中袭击。
如果苏联的轰炸机群到来，他们将会成为活靶子。
“我们应该把坦克从平台车上卸下来。”
“在火车上的坦克只能沦为苏军飞机的功绩。”
“这个我知道，我已经下令工兵加紧拆除固定装置，争取在空袭到来前把重型武器全部卸载完毕。”
程世涛也不等海因茨说完就转身就往回跑，他要去通知纱织等人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空袭。
就跟海因茨所说的一样。
苏军的侦察机在发现猎物后，很快便带着一帮兄弟继续来找场子了。
就在程世涛等人刚做好防空准备的时候，这些来自空中的敌人也开始了它们的进攻。
一大群黑点很快便出现在了天空的东南方向，它们成群结队分批成次显得格外的突兀。
与此同时，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的整个德军阵地上都响起了防空警报急促的嘶鸣，各个地区之间此起彼伏。
这些宛如死神降临的进行曲，提醒着己方人员敌人准备开始空袭。
德军士兵虽然严阵以待，但是依靠的只有临时搭建的高射炮、少量的高射机枪，以及数量不多的旋风20毫米自行防空车，更多的是自己虔诚的祈祷。
祈求苏联飞行员喝多了伏特加将准头从自己身上移开。
第一批的十数个先锋黑点很快就逼近了德军防线，沉闷的轰鸣声逐渐迫近，开始压迫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巨大的轰鸣声充斥着人的双耳，苏联人的飞机宛如巨大的一只只黑乌鸦，把地上的德军当做饵食。
它们张开了自己的那一双双庞大的翅膀从数千米的高空中俯冲而下。
程世涛半眯缝着眼睛盯着这些飞机逐渐降低高度开始肆无忌惮逼近防御阵地，他甚至可以看见这些飞机机翼上的斑驳红星，更可以看见起落架，就连机身上的铆钉也能够依稀的辨认出来。
而它们最让人震惊和害怕的是，之前空空如也的机身腹部和机翼下此刻吊着巨大的炸弹和多枚火箭弹。
直到炸弹带着旋转落下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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