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科议事室的烛火刚被挑亮，林越就将写满暗探路数的纸条铺在案上，旁边还摆着从屋顶观察到的 “望春茶馆布局草图”—— 藏青袍人的座位、小厮送绢布的路线、甚至暗探腰间腰牌的纹路，都用炭笔细致标注。赵峥捏着那块刻 “宗” 字的腰牌残片，指尖在纸条上的 “三皇子亲阅” 四字上反复摩挲，脸色沉得像窗外的夜色。
“三人一组的暗探，还带着映忆镜残片边角料，” 赵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凝重，“这不是宗人府常规的监视手段，倒像是…… 李嵩当年训练阴爪卫的路数 —— 分工明确，还懂用阴物做标识。”
林越立刻点头，从工具包里取出之前检测货郎尸体的报告：“您看，货郎体内的蚀心藤纤维，和三皇子手腕的痕迹、暗探携带的残片边角，阴能参数虽有差异，却同属‘李嵩残党流通批次’。之前我们以为赵德昌被擒后，残党的阴物供应链就断了，可现在看来，有人在暗中续上了这条线。”
“赵德昌？” 苏清鸢凑过来，将官员关系图展开，在 “亲嵩派” 一栏里圈出赵德昌的名字，旁边还贴着他的旧案宗摘要 ——“曾掌管李嵩阴蚀毒作坊的‘料库’，熟知蚀心藤、阴蚀毒的流通渠道，被捕后始终拒不交代‘下家’”，“您是说，赵德昌没真的认罪，还在监狱里指挥残党？”
“不是指挥，是早有后手。” 林越指着纸条上的 “望春茶馆藏青袍人”，“柳如烟刚传信来，这人不仅是宗人府掌案官，还是赵德昌的远房表侄！当年李嵩让他销毁‘毒料账本’副本，就是赵德昌牵的线 —— 现在他帮三皇子传递密道消息，背后十有八九有赵德昌的影子。”
赵峥突然将腰牌残片重重拍在案上，残片与案面碰撞的声响惊得烛火颤了颤：“我早该想到！赵德昌被捕时，从他府里搜出的‘阴物清单’上，有一笔‘蚀心藤二十斤、映忆镜残片三块’的记录，当时问他送去哪了，他只说‘烧了’，现在看来，是提前转给了他表侄，等着日后用！”
林越立刻取出阴能记录仪，调出之前检测 “瓦子巷阴蚀毒短刀” 的参数，与货郎体内的纤维、暗探残片的阴能数据并列：“您看这三组数据，虽稀释比例不同，却都有‘松烟墨调和’的痕迹 —— 这是赵德昌当年的独门手法，为了让阴物残片的阴能更隐蔽，不会被普通探测器发现。三皇子和暗探能用这种阴物，肯定是得了赵德昌的‘配方’。”
“他在监狱里怎么传消息？” 苏清鸢不解，“按律，重犯的探视都有镇阴卫盯着，他连纸笔都碰不到。”
林越走到窗边，指着衙门西侧的 “惠民药铺”—— 那是赵德昌被捕前，他表侄开的铺子，现在还在营业。“柳如烟查过，药铺的‘甘草’总比别家多进三成，而甘草的根茎缝隙，正好能藏下写着密语的绢布碎片。赵德昌在监狱里托‘看病’的狱卒带话，狱卒再把消息藏进甘草里，送到药铺，最后转给他表侄 —— 这就是残党阴物供应链没断的原因。”
赵峥猛地起身，手里的玄铁刀鞘撞在桌腿上，发出 “当” 的脆响：“好个赵德昌！表面认罪服法，暗地里还在给我们捅刀子！他是想借三皇子的野心，把十二宝残片拿到手，再替李嵩完成地宫共鸣的事！”
林越拿起 “将军祠密道假图”，上面的 “西墙入口” 被他画了个叉：“若真是这样，那三皇子想抢镇邪玉璋，赵德昌想借三皇子的手盘活残党，两人各怀鬼胎，却暂时绑在了一起。我们之前计划‘引他们去西墙，从东墙进密道’，得再加一层防备 —— 赵德昌肯定知道密道的真正入口，说不定会让残党在东墙设陷阱。”
“没错。” 赵峥走到案前，在草图上的 “东墙密道入口” 旁画了个圈，“我让镇阴卫今夜就去将军祠东墙布防，带上陈十三新制的‘阴丝探测器’，防止残党设阴能陷阱；清鸢，你再去跟沈监副对接，让司天监连夜监测将军祠的阴能波动，若有异常，立刻传讯；林越，你明天按计划‘泄露假消息’时，多带两个会武道的差役，以防暗探突然动手。”
林越点头，将假图折好放进内袋，指尖触到父亲的旧腰牌 —— 腰牌突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案上那些与李嵩残党相关的阴物痕迹。他想起父亲笔记里 “赵德昌奸猾，需防其暗渡陈仓” 的批注，突然觉得，这场追查早已不是简单的 “洗冤” 或 “寻残片”，而是与李嵩旧部、皇室野心的层层较量，每一步都得踩着刀尖走。
苏清鸢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柳如烟还说，昨夜有残党去监狱探视赵德昌，虽没带东西，却在狱外留下了‘将军祠后坡见’的记号 —— 这会不会是赵德昌要跟残党碰面，商量怎么在密道设伏？”
“极有可能。” 赵峥立刻道，“我让镇阴卫去后坡蹲守，若能抓到接头的残党，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掏出赵德昌的全盘计划。”
烛火摇曳中，案上的纸条、关系图、假图渐渐连成一张网 —— 三皇子的野心、宗人府暗探的监视、赵德昌未断的阴物供应链，都缠在这张网里，而网的中心，正是将军祠密道里的镇邪玉璋。林越看着这张网，突然握紧了玄铁刀的刀柄：“不管他们怎么算计，我们只要守住密道，拿到镇邪玉璋，就能打乱他们的所有计划 —— 这不仅是为了父亲洗冤，更是为了不让李嵩的阴谋，再借任何人的手复活。”
赵峥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落在案上父亲的旧笔记上：“你父亲当年没做到的，我们现在帮他做到。赵德昌没罢手，三皇子有野心，我们就跟他们耗 —— 打更人守的是京城，不是某个人的野心，更不是某伙人的阴谋。”
夜色渐深，议事室的烛火还亮着，林越、赵峥和苏清鸢围着案上的线索，一遍遍完善明日的计划：从假消息的泄露方式，到镇阴卫的布防位置，再到司天监的阴能监测节点，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核对，生怕漏过赵德昌或暗探可能设下的陷阱。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像是在提醒他们，这场与旧敌、新野心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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