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林越策马奔过京城的石板路时，胸口的伤口每颠簸一下就扯着疼，冷汗混着雪水顺着脖颈往下淌，浸湿了里层的衣衫。怀里的十二宝全图被他按得紧紧的，羊皮纸的边缘硌着掌心，却比任何暖炉都让他心安 —— 这是苏清鸢冒着危险送来的，是守住京城地脉的唯一希望。
“驾！” 林越猛地一夹马腹，马匹发出一声嘶鸣，加快了奔向皇宫的脚步。方才从太庙出来时，禁军统领说皇宫方向已有阴邪气息，青袍人的人怕是已经混进去了，若是那两件藏在御书房和龙椅下的十二宝被抢，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前方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黑影，手里的火把在风雪中摇曳，为首的人看到林越，立刻勒住马：“是林越？！”
是赵峥！他左臂的纱布还渗着血，却依旧提着佩刀，身后的暗卫个个神色凝重，显然也是刚从别处赶来。林越心里一松，赶紧勒住缰绳，马匹停下时，鼻孔里喷出的白气瞬间被风雪吹散。
“你怎么来了？太庙那边……” 林越刚开口，就被赵峥打断，他伸手按住林越的肩膀，指腹触到冰凉的血渍，眉头立刻皱紧：“先别管太庙！我刚从打更人司巷口过来，苏清鸢已经脱困，被暗卫护去司天监了，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 青袍人派去皇宫的不是玄术司的人，是‘换皮鬼’！”
“换皮鬼？” 林越的瞳孔骤缩。换皮鬼是妖族的邪术，能剥下他人的皮囊伪装成对方的模样，之前查雾溪囤粮案时，他就遇到过一次，若不是陈十三的检测剂，根本分辨不出。“你的意思是，青袍人的人已经换了禁军或宫内侍卫的皮囊，混进皇宫了？”
赵峥点头，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皮囊碎片 —— 那碎片泛着淡淡的黑芒，是阴邪物质的痕迹：“这是从巷口的玄术司人身上搜的，苏清鸢说，换皮鬼的皮囊遇阳气会发烫，遇你的验尸刀会冒烟，但现在皇宫里人多眼杂，若是直接搜，肯定会打草惊蛇，还会让换皮鬼狗急跳墙，提前抢十二宝。”
林越也翻身下马，捂着胸口的伤口，靠在马身上喘了口气。他看着手里的全图，又看了看远处皇宫的轮廓 —— 宫墙上的灯笼在风雪中泛着微弱的光，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危险。“不能硬来。” 林越的指尖在全图上划过 “御书房暗格” 和 “龙椅底座” 的标注，“御书房是陛下日常理政的地方，龙椅更是祭祀、朝会才用，现在这个时辰，御书房应该还有值守的太监和侍卫，龙椅所在的太和殿倒是没人，但守卫更严。”
赵峥走到林越身边，接过全图，借着火把的光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若是以‘巡查祭祀阴邪残留’的名义进去，倒是合理 —— 毕竟之前礼部祭祀出了自燃的事，陛下也许了林越你便宜行事的权利。但御书房和太和殿都是禁地，就算进去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翻找，一旦被换皮鬼发现我们的目的，他们肯定会立刻动手。”
“所以得分两步走。” 林越突然开口，眼神亮了起来，“第一步，我以‘复查阴邪’为由，带着陈十三的检测剂进皇宫，先去礼部大殿见陛下 —— 一来能确认陛下的安全，二来能借着汇报太庙情况的机会，观察殿内有没有换皮鬼的踪迹；赵峥你则带着暗卫，伪装成禁军的‘夜间巡查队’，去御书房和太和殿附近排查，重点看值守人员的手 —— 换皮鬼的手指关节处会有淡黑色的纹路，除非用阴邪药剂掩盖，否则很容易发现。”
赵峥眼睛一亮，拍了拍林越的胳膊，却忘了他的伤口，林越疼得龇牙咧嘴，赵峥赶紧收回手，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这个法子好！但有个问题 —— 御书房的值守太监是李总管，他跟着陛下三十年了，若是换皮鬼伪装成他，我们怎么确认？总不能直接用检测剂泼他，万一真是本人，就麻烦了。”
林越摸了摸怀里的验尸刀，刀鞘上的花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苏清鸢说过，换皮鬼怕验尸刀的‘阳气淬养’，只要我假装不小心用刀鞘碰一下李总管的手，若是换皮鬼，刀鞘会冒烟；若是本人，只会觉得凉，不会有反应。至于太和殿的守卫，你可以借口‘检查殿门是否锁好’，让他们伸手开门，暗卫趁机观察他们的关节纹路。”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骑着快马奔过来，脸色苍白：“林大人！赵大人！皇宫西门发现异常 —— 有三个‘禁军’要进去，说是‘奉李嵩之命支援’，但他们的令牌是假的，暗卫拦着他们，他们就动手了，现在还在打斗！”
“假令牌？” 林越和赵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 —— 换皮鬼果然开始行动了，而且选的是守卫相对薄弱的西门，显然是想从西门绕到御书房或太和殿。“不能让他们进去！” 林越猛地站直身体，胸口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赵峥，你带一半暗卫去西门，务必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把阴邪气息带进皇宫；我带另一半暗卫先进宫，去礼部大殿见陛下，顺便通知周瑾尚书，让他帮忙盯着御书房的动静 —— 周瑾是忠臣，十年前的案子他也知道些内情，值得信任。”
赵峥点头，立刻将暗卫分成两队，自己翻身上马，手里的佩刀出鞘，在火把下泛着寒光：“你小心点！若是遇到换皮鬼，别硬拼，等我解决了西门的事，就去接应你！还有，苏清鸢说，换皮鬼的弱点在脖子后面，那里的皮囊最薄，用验尸刀划一下就能破！”
“知道了！” 林越也翻上马，怀里的全图被他重新按紧，“你也注意安全，西门的换皮鬼可能不止三个，别被他们缠住！”
两拨人马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风雪中，马蹄声和火把的光交织在一起，像是在黑暗中划出的两道利剑。林越骑着马，离皇宫越来越近，能看到西门方向传来的打斗声和火光，心里却越来越沉 —— 青袍人派换皮鬼从西门进攻，会不会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标，会不会不是御书房和太和殿的十二宝，而是皇宫地下的 “地脉中枢”？
十年前，父亲林仲之的遗书里提过，皇宫地下有个地脉中枢，是整个京城地脉的 “心脏”，若是被阴邪气息污染，就算守住了十二宝，地脉也会失控。林越摸了摸怀里的全图，突然想起全图的左下角有个小小的 “中枢” 标记，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父亲恐怕早就料到，有人会打地脉中枢的主意。
“驾！” 林越再次加快速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必须尽快见到陛下，不仅要守住十二宝，还要确认地脉中枢的安全。可他没看到，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正站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哨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 那太监的脖子后面，隐约露出一道淡黑色的纹路。
快到皇宫正门时，林越突然勒住马，怀里的验尸刀突然发烫 —— 是阳气感应到了阴邪气息！他抬头看向宫门，只见值守的侍卫里，有两个人的手指关节处，泛着淡淡的黑芒，像是被阴邪药剂掩盖过的纹路。林越握紧验尸刀，深吸一口气 —— 皇宫里的 “猎杀”，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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