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床的丙字七号房，林闲把门仔细关好，甚至还找了块破布把门缝塞了塞，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宝儿已经把那个小丹炉放在了屋子中央唯一空着的地面上，自己蹲在旁边，小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炉子，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红薯……甜甜的红薯……”
林闲看着那个布满锈迹、还沾着泥巴、甚至带点异味（之前当花盆的遗留问题）的破炉子，又看了看意识里那顽固的“0”点虚像值，心里五味杂陈。
三个灵珠……三个灵珠啊！
他走过去，蹲在宝儿旁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冰凉的炉壁，锈屑簌簌落下。
“宝儿啊，”林闲语气复杂，“你说你挑个玩具，怎么净挑这些……嗯……有‘特色’的？”
先是那块拍人贼疼的黑砖，现在又是这个疑似内藏玄机的破炉子。这丫头的“捡宝”雷达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专门往破烂堆里扫描宝贝？
宝儿不明所以，眨巴着大眼睛：“哥哥，这个炉炉好看呀！圆圆的！”
好看？林闲看着那歪扭的三足和斑驳的锈迹，嘴角抽了抽。孩子的审美，他不懂。
但此刻，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荒谬感和一丝压不住的期待。
刚才在市场那一闪而逝的纹路感，到底是不是错觉？
他再次凝神，试图用肉眼仔细观察丹炉内壁。但里面黑乎乎的，沾满了干涸板结的泥土和更深的锈迹，根本看不清。
没有【破妄真瞳】，他就像个睁眼瞎。
“哥哥，快生火呀！”宝儿等不及了，扯着他的袖子催促。
生火？林闲苦笑。他现在连最基础的小火球术都不敢乱用，灵力能省则省，更何况在这密闭小屋里生火，怕不是想把房东引来索赔。
“宝儿，乖，这里不能生火。”林闲耐心解释，试图把安全教育贯彻到底，“你看，这屋子这么小，点了火会很危险，而且烟会把我们呛坏的。烤红薯的事情，我们以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好不好？”
宝儿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委委屈屈地看着林闲，也不说话，就是看着。
林闲：“……”
这谁顶得住啊！
他扶额叹气，感觉自己这个“哥哥”当得真是心力交瘁。打不得骂不得，讲道理人家还听不懂。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林闲赶紧把她抱起来，拍着她的背，“哥哥不是不给你烤，是这里不合适。我们要低调，要……‘财不露白’，懂吗？”
“财不露白？”宝儿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注意力稍微被转移。
“对！”林闲趁机进行思想教育，“就是有好东西，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就像你的板砖，很厉害对不对？但不能随便拿出来玩，不然坏人看到了，就会来抢。这个炉子也一样，我们要把它藏好，不能让别人知道它可能……嗯，可能有点特别。”
他尽量用宝儿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却把怀里的丹炉抱得更紧了：“宝儿不说！宝儿藏好！”
“对，宝儿真聪明！”林闲松了口气，把她放下来。
安抚好了小祖宗，林闲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个丹炉上。
如果……如果那内壁的纹路真的是什么失传的温养灵纹，哪怕只是残破的，那这炉子的价值……
他心跳有点加速。温养灵纹，听起来就是跟保持药性、提升丹药品质有关的东西。在这丹霞城，一个带有特殊古纹的丹炉，哪怕只是研究价值，也绝对不止三个灵珠！
但他现在不敢拿去鉴定。一来没钱付鉴定费，二来容易暴露。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怎么利用这东西呢？
直接卖掉？风险太大，而且他现在急需的是稳定的收入来源，不是一锤子买卖。
自己学炼丹？别逗了，他连最基础的控火诀都玩不转，而且炼丹前期投入巨大，他这点家底，连一味像样的主药都买不起。
他的目光在破屋角落里那个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袱上扫过，里面有一些他之前搜集的、准备用来改良“防身用品”的材料——包括一些品质极差、但辣味十足的烈阳椒磨成的粉，几种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草药粉末，还有一些易燃的磷粉和硝石之类的东西。
他的“辣椒粉烟雾弹”在流云城用过一次，效果还行，但范围小，持续时间短，而且容易被风吹散。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如果……用这个可能带有温养灵纹的丹炉，来“加工”一下他的烟雾弹材料呢？
温养灵纹的作用是保持和蕴养……那能不能用它来让那些辣椒粉、药粉的特性更稳定、更持久？甚至……让它们混合后产生更奇妙（更呛人）的变化？
这不需要他懂得高深的炼丹术，只需要把材料放进去，用微弱的灵力或者干脆就靠丹炉本身的特性去“闷”一下？
这个想法很大胆，很外行，甚至有点异想天开。
但林闲现在穷得叮当响，系统也趴窝了，任何可能带来一线生机的方法，他都愿意试试。反正成本也就是一点不值钱的粉末和一个三灵珠买来的炉子。
“宝儿，”林闲蹲下来，看着还在小心翼翼擦拭丹炉表面泥土的宝儿，商量道，“这个炉子，先借给哥哥用一下好不好？哥哥试试看能不能用它做点……好玩的东西。”
“好玩的东西？”宝儿抬起头，眼睛亮了，“比烤红薯还好玩吗？”
“呃……可能没那么好吃，但应该挺……刺激的。”林闲斟酌着用词。
“好呀！”宝儿爽快地把丹炉往林闲面前一推，“哥哥用！做好了给宝儿玩！”
林闲接过这沉甸甸、脏兮兮的“希望”，心里有点打鼓。
他清理出一小块地面，将丹炉放稳。然后从包袱里拿出几个小纸包，里面是他准备好的各种粉末。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进行某种神圣（且不靠谱）的仪式，小心地将一部分辣椒粉和几种药粉按照粗略的比例混合，然后屏住呼吸，轻轻倒进了丹炉里。
粉末落入炉底，激起一点尘埃，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林闲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炉子还是那个破炉子，静悄悄的。
果然是想多了吗？他有点失望。
不甘心之下，他尝试着调动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如同丝线般，小心翼翼地探向丹炉，想看看能不能激活点什么。
灵力触碰到冰凉的炉壁，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反馈。
就在他准备放弃，收回灵力的时候——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震颤，从丹炉内部传来。
紧接着，林闲感觉到，自己投入炉底的那些混合粉末，似乎……微微发热？而且原本有些刺鼻呛人的辛辣气味，好像……变得内敛了一些？不，不是消失，而是仿佛被约束在了炉内，并且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让人鼻子发痒的沉淀感？
变化非常非常细微，如果不是他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但林闲的心脏，却猛地一跳！
有戏？！
这破炉子，真有点邪门！
他不敢再输入更多灵力，生怕把这疑似宝贝的玩意儿弄坏，或者闹出太大动静。
他赶紧收回手，看着那个依旧锈迹斑斑的丹炉，眼神彻底变了。
三个灵珠……这哪儿是捡漏，这他妈是挖到矿了吧？！
宝儿歪着头看着哥哥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好奇地问：“哥哥，好玩的东西做好了吗？”
林闲看着宝儿天真无邪的小脸，又看了看那个深藏不露的丹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还没，宝儿，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个炉子……可能比我们想的，更有趣。”
他仿佛已经看到，改良版“温养灵纹·超级plus辣椒烟雾弹”在向他招手。
而此刻，丹霞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之前旧货市场那个昏昏欲睡的老头，正对着一个模糊的水镜，低声汇报：
“……目标已入住城西学徒区，身份疑似散修，带着一个女童。女童……买走了那个‘废炉’。”
水镜对面沉默片刻，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继续观察。那炉子虽是废品，但来历有些蹊跷，看看他们是否能发现什么，或者……是否会引来什么人。”
“是。”老头恭敬应道，水镜波纹散去。
老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困倦。
丹霞城的水，看来也不浅。林闲的“低调”生活，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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