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八点，无数网友翘首以盼的“晚灵一卦”直播间，终于再次亮起。
没有预告，没有宣传，开播即巅峰。
仅仅一分钟，在线人数便如山洪暴发般冲破了三百万，并且还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持续增长。弹幕的刷新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内容，满屏的“大师好！”和各种礼物的特效，足以让任何一个平台的技术员心惊胆战。
然而，陆晚灵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背景依旧是那面斑驳的墙壁。她对屏幕上滚动的热度和财富视若无睹，清冷的目光仿佛在审视着芸芸众生。
“今日算三卦，随缘抽取。”她言简意赅地宣布了规则。
就在无数粉丝疯狂刷着自己的生辰八字，祈求天降好运时，一个极其醒目的连麦申请，突然霸占了屏幕。
申请人的Id是“金玄大师”，账号带着金光闪闪的“V”字认证，简介写着：江城玄易阁阁主，周易协会理事，四代传承玄学名家。
这个Id一出现，弹幕的风向瞬间变了。
【卧槽！金玄大师？是我们江城本地那个很有名的金玄大师吗？听说找他算一卦要六位数起步！】
【真的假的？大师怎么会来这种直播间？】
【我知道了！肯定是来打假的！我就说这个晚灵一卦是骗子，这下被正主找上门了吧！】
陆雨柔躲在房间里，看着屏幕，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没错，这个金玄大师，正是她母亲刘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托儿。一个在江城经营多年，靠着包装和口才混得风生水起，在富人圈里颇有声望的“大师”。
“姐姐，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陆雨柔得意地自语。
万众瞩目之下，陆晚灵平静地点下了“同意”按钮。
画面一分为二。
右边，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他身穿一袭精致的缎面唐装，面容清癯，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眼神锐利，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他的背景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线装古籍，桌上还燃着一炉檀香，青烟袅袅。
这副派头，与陆晚灵那家徒四壁的环境，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贫道金玄。”金玄大师一开口，便是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他先是对着镜头高深莫测地一笑，随即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起来。
“小友，年纪轻轻，竟敢在网络上行此欺诈惑众之事，你可知你已犯下大过？”
他义正言辞，痛心疾首地说道：“玄学乃我华夏传承千年的瑰宝，是敬畏天地、顺应天时的大智慧，岂容你这等黄口小儿用剧本和道具来肆意玷污！你昨日那所谓的‘血玉’，不过是些江湖骗子用烂了的化学把戏！你此举，不仅骗取了观众的钱财，更是败坏了我们整个玄学界的名声！”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炸了。
【大师说得好！支持大师打假！】
【我就说是剧本吧，你们还不信，这下被专业人士锤了吧？】
【晚灵一卦赶紧道歉退钱吧，别再丢人了！】
陆雨柔雇来的水军趁机疯狂带节奏，一时间，整个直播间都充斥着对陆晚灵的质疑和谩骂。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和全网的口诛笔伐，陆晚灵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甚至都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等他说完。
直到金玄大师结束了他慷慨激昂的“讨伐”，端起茶杯，准备接受千万网友的顶礼膜拜时，陆晚灵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像是九幽之下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整个直播间的喧嚣。
“李二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金玄大师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
“三十年前，你在豫北李家村，偷了邻居家王寡妇准备给儿子治病的三百块救命钱，被全村人打断了左腿，扔出了村子。我说的，对吗？”
金玄大师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副仙风道骨的表情瞬间僵硬，如同一个戴裂了的面具。
陆晚灵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道：
“你所谓的四代传承，不过是你从火车站一个算命瞎子那里，花了五十块钱买来的几本《麻衣相法》和《周易入门》。”
“你这些年能混得风生水起，靠的不是道法，而是你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和你精心打造的人设。”
“就在昨晚，你还骗了一个失恋的女大学生三万块钱，卖给她三张号称能挽回爱情的‘桃花符’。那符现在就在你左手的袖子里藏着。而你给她的‘施法’建议，是让她今晚去你的‘道观’，也就是你那个郊区的别墅里，接受你的‘开光’。”
一句比一句更惊悚，一句比一句更不堪。
直播间里数百万的观众，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彻底的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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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玄大师，不，李二狗，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浑身抖如筛糠，冷汗浸透了他那身昂贵的唐装。他看着屏幕里陆晚灵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秘密，都被暴露在了数百万人的目光之下。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陆晚灵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屏幕，落在了他身后那面墙的红木书架上。
“你身后书架，第三排，从右往左数第五本，那本蓝皮的《周易详解》里，藏着一个黑色的U盘。”
“那里面的账本，详细记录了你这些年来，以风水、算命、做法事为由，诈骗和勒索过的每一个人，以及每一笔肮脏的钱财。金额，应该足够判你个无期徒刑了。”
“李二狗，现在，当着全网五百万人的面，你敢把它拿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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