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记得给我交一下网费。”
“好像，快欠费停机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精准地劈在了钟伯的天灵盖上。
他的大脑，宕机了。
长达十秒钟的时间里，这位在秦家权势滔天、一言可断人生死的大管家，就那么僵在门口，瞳孔涣散，嘴巴微张，像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网费？
欠费？
这几个字眼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种超越他理解范畴的、蕴含着无上大道的天宪纶音！
这是考验！
这一定是陆小姐对他，对整个秦家的又一次考验！
一百亿的转账，考验的是秦家的财力与魄力。
而这区区几十块的网费，考验的，一定是秦家的忠诚与细心！
是了！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仙人怎么可能真的缺几十块网费？她是在观察，观察他钟仁，在面对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时，是否还能保持十二分的虔诚与敬畏！
细节决定成败！
想通了这一层，钟伯浑身一震，涣散的眼神瞬间重新凝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因为这个“顿悟”而激动得微微颤抖！
他猛地对着陆晚灵一躬到底，姿态比刚才献上一百亿时还要恭敬百倍！
“是！陆小姐！”
“钟仁！必不辱命！！”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使命感，仿佛不是去交网费，而是要去炸毁敌方的指挥中心。
陆晚灵正低头又开了一局斗地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手一抖，一张“3”被她当成“王”给甩了出去。
“你有病？”
她抬起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钟伯的身体再次一僵，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惶恐。
说错话了！表现得太过火了！仙人讲究的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自己这种刻意的表忠心，反而落了下乘！
他连忙收敛心神，用一种尽可能平稳、谦卑的语气问道：“陆小姐，请问……是哪个运营商？您的客户编号是多少？或者，我直接把这家运营商买下来，为您提供永世免费的服务？”
“……”
陆晚灵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楼下电线杆上贴着小广告，自己去看。”
说完，她不再理会这群人，指了指墙角。
“他，扔那儿。”
“然后，你们可以滚了。”
钟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墙角堆着几个空酒瓶和一堆废报纸。
而“他”，指的自然是早已精神崩溃、形如烂泥的秦夜。
“是！是！”
钟伯如蒙大赦，赶紧指挥两个保镖，轻手轻脚地将秦夜抬到墙角，让他靠着墙壁坐下。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易碎的古董。
-
做完这一切，钟伯再次对着陆晚灵深深一躬，然后才带着所有人，蹑手蹑脚地、倒退着走出了房门，最后还无比贴心地，从外面轻轻关上了门。
直到走下那栋破败的居民楼，重新呼吸到外面混杂着烧烤味的空气，钟伯和他的一众手下，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所有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刚才那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巨大！
“钟……钟管家，我们现在？”苍龙颤抖着声音问道。
钟伯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凌厉与威严。
他抬头，看了一眼六楼那个亮着灯光的窗户，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传我命令！”
“第一！立刻！马上！查清陆小姐使用的网络运营商！不！把龙城所有的运营商资料全部调来！我要亲自筛选！以最高优先级，为陆小姐续费！先续一百年！”
“第二！以这栋楼为中心，方圆三公里之内，列为最高等级禁区！派驻‘龙卫’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潜伏守护！任何一只苍蝇飞进去，我都要知道它的性别！”
“第三！封锁所有关于陆小姐身份的信息！从医院到这里，所有见过陆小姐的人，全部进行最高级别的记忆清洗！抹除他们今晚的记忆！相关监控，全部销毁！”
“第四！立刻成立一个专门服务于陆小姐的后勤团队！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要准备好最高规格的替代方案！随时等待陆小姐的召唤！”
“还有……”钟伯顿了顿，看向那根布满小广告的电线杆，眼神变得无比凝重，“把那张小广告给我拓下来！不！把这根电线杆给我挖走！送到秦家祖地，作为圣物供奉起来！”
一群保镖听得目瞪口呆，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处理这信息量巨大的指令。
而在他们眼中如同神域的六楼小屋内。
陆晚灵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
“快点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要不起！”
“飞机！”
“春天，哈哈！”
欢快的游戏音效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不远处，墙角。
秦夜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扫过这个破败的房间，最后落在了那个因为一把斗地主而露出满足笑容的少女身上。
他的世界，已经死去。
而她的世界，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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