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咏楼起火了，一声巨响之后，从那楼顶飘出了缕缕黑烟。
傅璋看着身边的男子，双眼通红连连后退，“你居然……”
“傅公子，小心台阶。”狄无姜伸手将快要跌倒的少年拉了回来，他摇了摇头，叹道：“心慈手软之人，只能为人鱼肉。”
“李怀峥就是下场，我希望傅公子和令尊可以聪明点。”
狄无姜抬手捂住鼻子，蹙着眉从傅璋身边走过，心情颇好地开口：“这火药果真好用。”
傅璋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里头燃烧的烈火。
狄无姜，居然连自己人都可以牺牲……
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进去，一股恶寒之意，促使他干呕了起来。
视线下移，是那个武功高强的大块头，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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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正午的烈日，照着岸边的软土，晃得她眼睛发疼。
也好像不止是眼睛。
“咳咳……”李抒玉从喉咙里猛地呕出一大口水，每咳一次都牵动着胸腔，震得她胸口发疼。
她缓缓睁开眼睛，周围一切都静得吓人。
她没死？
阿宣……那阿宣呢？
李抒玉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周围是一地的尸骨。
都被这水冲到下游，冲到了这岸边。
“阿宣！”李抒玉心中一惊，伸手捂住嘴巴，她怎么哑了？
不对！
李抒玉瞳孔微缩，是她好像听不见了。
回想起方才那声巨响，他们被巨大的力量炸出了窗外，顺着水流落在了此处。
李抒玉看见银光闪过，视线一凝。
是阿宣的飘绿！
李抒玉支撑着站起来，浑身酸软无力，身子晃荡了一下，差点又跌倒在地。
她定了定神，将飘绿拿回，杵着剑，借力往前走去。
“阿宣！”李抒玉看不见他的身影，周围的白骨倒是一具又一具。
若不是青天白日，正头顶的烈日照得她皮肤发疼，她都以为这是奈河桥。
“咳咳！”
“阿宣！你在哪啊？”李抒玉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死死咬住唇，撑着一股劲往前走去，忽然感受到身后一片阴影布下，李抒玉眼神一亮，迅速转身。
“阿宣！”
李抒玉的笑顿时僵在脸上，面前的男子同样用剑支撑着自己，身上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而他，身上穿的正是那狄族服饰。
是那个同她们一道跌落下来的杀手。
男子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什么，可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呲！”
男子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贯穿胸口的长剑……
他抬头，似是不解。躲在那少年和死士的身后的少女，杀起人来居然是这样毫不拖泥带水。
少女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去——死！”
李抒玉将飘绿猛然拔出，一道滚烫的鲜血溅到她的脸上。
她慢悠悠抬眼，后面的礁石上，同样打扮的男子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抒玉一步一步走过去，冷眼看着他起伏的胸口。
将剑尖抵在他的喉结处，轻轻往里头一推。
现在不杀，等着他醒过来杀她吗？
用飘绿撑着自己，浑身颤抖，她从他身上跨过，沿着岸边继续搜寻着南容宣。
“南容宣！”
“阿宣……”
“你在哪儿？”李抒玉不停地转身，不停地往前走，生怕听不到阿宣喊她。
李抒玉体力不支一下跪倒在地，终是忍不住呜咽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她找不到南容宣？
“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你身边。”李抒玉坚定地看着这条汹涌的水流，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无暇顾及，挣扎着往前。
一颗鹅卵石“咕噜咕噜”地滚到她眼前，李抒玉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前头一处礁石，露出了一截衣角。
李抒玉嘴唇翕动：“阿宣…是阿宣！”
她惊喜万分，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南容宣靠在石头上，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李抒玉看着眼前血色尽褪的少年，泪水一瞬间决堤。
“阿宣！”李抒玉跪倒在地，扑进他的怀里，听着他胸口传出的心跳，就委屈地不行。
那般神气的少年，现在因为保护她却变得这样脆弱。
若是方才没有她，他一定能逃出去！
南容宣蹙起眉头，抬手摸了下她脸上的血迹，嗓音嘶哑：“受伤了？”
少年胸腔震动，李抒玉抬头，只能看见南容宣的薄唇微动，她果然听不见了……
“阿宣，你怎么样？”李抒玉起身，捧着他的脸，感受着手心传来滚烫的温度。
“我说了，能杀本小爷的人还没有出生。”少年微微喘气，朝她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
南容宣抬手拉过李抒玉，又将她抱进怀里，抚摸着她冰冷的脸，感受着她不停颤抖的身体。
幸好，幸好你没事……
“别哭了阿玉。”少年疲惫地闭上眼，后背的痛一阵一阵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保存体力，我们一道杀回去。”
李抒玉手持着飘绿，让南容宣的身体大半都压在她身上，两个人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游走去。
期间李抒玉还看见了飘绿的剑鞘。
南容宣扫了眼那两具尸体，联想到李抒玉脸上的血迹，心中发紧。
是他的错……
他舔了舔干枯的唇：“阿玉？”
李抒玉垂着头，只想趁着白日赶紧找到一处有人迹的地方。
直到身边的少年不停地咳嗽，李抒玉才有些恍然。她转头看向少年，心中乱做一团，却无计可施。
“阿宣，再坚持一会儿。”李抒玉喃喃道。
南容宣停下脚步，将李抒玉拉到他眼前。他纯黑的瞳紧盯着她，问道：“阿玉，你是不是听不见了？”
他记得他昏迷之前，让她捂住耳朵，可是她压根就没有考虑自己。
那火炮的威力……若不是他离得远，只怕会当场身亡。
李抒玉看着南容宣的唇，视线上移，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摇了摇头：“没有啊……”
“咳咳咳……”南容宣又是一阵咳嗽，牵扯到身后的伤口，太阳穴突突直跳。
“阿宣……”李抒玉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
少年压下喉咙间腥甜的血意，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小脸，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走吧。”
“好。”李抒玉将飘绿递给南容宣，她现在还算是有些力气，可以不借助外力搀扶着他。
南容宣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他微微低头，盯着她的侧脸，轻声道：“是我无能。”
她完全没有听见少年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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