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极殿。
武则天端坐龙椅，群臣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昨夜的血腥处决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诸位，武则天扫视众人，声音威严，最近叛乱四起，朝中必有内鬼。朕决定建立新制度，彻底清除隐患。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来俊臣，武则天点名，把你的计划说说。
来俊臣走出队列，清了清嗓子：启禀圣上，臣建议设立告密制度。
告密制度？老臣魏元忠皱眉，这是何意？
来俊臣阴笑：很简单。鼓励百姓互相检举，发现谋反者立即举报。举报属实者，重赏；包庇不报者，同罪。
全场哗然。
这岂不是要人人自危？有人小声嘀咕。
人人自危才好。周兴接过话头，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会害怕。忠良之臣，何惧之有？
魏元忠站出来：太后，此举恐怕不妥。若人人都可告密，岂不是会冤案丛生？
冤案？武则天冷笑，魏卿是担心自己被告吗？
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闭嘴。武则天打断他，转向来俊臣，继续说你的计划。
来俊臣得意地继续：臣还建议，告密者身份保密，这样他们才敢说真话。
身份保密？狄仁杰的心腹元行冲忍不住了，那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诬告他人，而被告者连对质的机会都没有？
诬告？周兴冷笑，元大人这么激动，莫非心中有鬼？
元行冲气得脸红脖子粗。
够了。武则天一拍龙案，朕意已决。从今日起，告密制度正式实施。来俊臣，周兴，你们二人负责此事。
臣遵旨！
还有，武则天补充道，告密成功者，赏黄金百两。若告发谋反大案，官升三级！
这个奖赏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黄金百两，对普通百姓来说是天文数字；官升三级，更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果然，人群中已经有人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圣上英明！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立刻有人附和。
但更多的人是恐惧。他们知道，从今天起，最可怕的不是酷吏，而是身边的人。
散朝后，官员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这下完了，谁还敢说真话？
是啊，说不定哪句话就被人告了。
最可怕的是，连告密者是谁都不知道。
就在他们议论时，来俊臣的手下已经在暗中记录着每个人的言行。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告密制度的消息迅速传开。
茶楼里，原本热闹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听说了吗？告密有赏。一个商人小声说。
嘘，小声点。他的同伴紧张地四处张望，小心被人听到。
听到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现在不说什么都危险。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凑过来：两位老爷，能赏口饭吃吗？
商人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别打扰我们谈生意。
乞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几个黑衣人闯进茶楼。
你们两个，跟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我们做错什么了？商人惊慌。
有人举报你们密谋不轨。
谁举报的？
无可奉告。
两个商人就这样被拖走了，茶楼里的其他人噤若寒蝉。
那个乞丐在街角数着手里的银子，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在长安各处上演。
一个学徒举报了他的师傅，因为师傅骂他的时候说了句这世道没法活了。
一个妻子举报了丈夫，因为丈夫醉酒后抱怨税赋太重。
一个儿子举报了父亲，因为父亲说怀念先帝时代。
最可怕的是城东发生的一幕。
张家和李家是世交，两家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这天，张家的儿子张明来找李家的儿子李华。
李兄，最近可好？
李华叹了口气：还能怎样？战战兢兢地活着呗。
是啊，这告密制度太可怕了。张明压低声音，昨天隔壁王家就被抄了，据说是他家仆人告的密。
仆人告主人？李华震惊。
可不是。张明摇头，说王老爷私藏禁书。
什么禁书？
《论语》。
李华倒吸一口凉气：《论语》都成禁书了？
现在儒家经典都是禁书。张明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继续说，李兄，我跟你说实话，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确实不行。李华点头，但我们能做什么？
张明凑近他：我听说，城外有人在组织...
什么？李华瞪大眼睛。
张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组织义军，准备响应徐敬业。
李华心跳加速：张兄，你该不会...
我还在考虑。张明认真地说，李兄，你觉得呢？
李华沉默了很久：张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拿你当亲兄弟。
我也是。张明握住他的手，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
那我也跟你说实话。李华深吸一口气，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徐敬业虽然声势浩大，但未必能成功。如果失败了，参与的人都得死。
张明若有所思：李兄说得有理。那我再考虑考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明告辞离开。
当天夜里，李家被包围了。
来俊臣亲自带队，将李华一家全部抓捕。
为什么抓我？李华大喊。
来俊臣冷笑：有人举报你意图谋反。
谁举报的？
你很快就知道了。
在大理寺，李华见到了举报他的人——正是张明。
张兄？怎么是你？李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明避开他的目光：李华，你意图参加叛军，我不得不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李华惨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参加叛军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不就是承认想参加，只是在等时机吗？
李华这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张明就在套他的话。
张明，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张明终于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愧疚：兄弟？兄弟能当饭吃吗？告发你，我可以得到黄金百两，还能官升三级。
你...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张明冷笑，在这个世道，当人是活不下去的。
来俊臣拍了拍张明的肩膀：很好，你的赏赐明天就到。李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华看着曾经的好友，心如死灰：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想问张明一句，你晚上睡得着吗？
张明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冷漠：睡得很好，因为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李华仰天长笑，好一个问心无愧！张明，你记住，今天你为了金钱出卖朋友，明天就会有人为了金钱出卖你！
那是以后的事。张明转身离开，至少现在，我是胜利者。
李华被拖走了，他的家人也全部下狱。
这件事很快传遍长安，人心惶惶。
如果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不能相信，那还能相信谁？
答案是：谁都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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