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死后第七天,宫中流言四起。
听说太子是被人毒死的。
谁敢毒害太子?
还能有谁...皇后呗。
嘘,小声点,被听到要掉脑袋的!
这些窃窃私语传入武媚娘耳中,她只是冷笑一声。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对小翠说,反正没有证据。
可是娘娘,小翠担心道,陛下那边...
陛下不会怎么样。武媚娘自信地说,他离不开我。而且,他没有证据。
但武媚娘不知道,李治已经看到了李弘留下的信。
只是,他选择了隐瞒。
狄仁杰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
他面前摆着一份密报,上面详细记载了李弘中毒的经过。
毒药来自内廷,他喃喃道,而且是一种很罕见的毒药,名叫。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中毒后会出现高烧、昏迷等症状,最后因心脏衰竭而死。
大人,这种毒药很难得到。幕僚说,宫中能接触到这种毒药的人,屈指可数。
狄仁杰点头,而最有可能下毒的人,就是...
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大人,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报告给陛下?幕僚问道。
不要。狄仁杰摇头,陛下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完全依赖皇后。就算我们告诉他,他也不敢动皇后。
那我们该怎么办?
狄仁杰说,等待时机。总有一天,皇后会露出破绽的。
李弘的死,对李治打击很大。
他整日郁郁寡欢,几乎不再上朝。
武媚娘看在眼里,心中却暗暗高兴。李治越是消沉,她就越容易掌控朝政。
陛下,您要保重身体。武媚娘装作关切地说,太子虽然去了,但您还有其他儿子。
其他儿子?李治苦笑,贤儿吗?
对,贤儿。武媚娘说,贤儿文武双全,是个好孩子。陛下可以立他为太子。
李治沉默了。
他知道,武媚娘这是在试探他。如果他同意立李贤为太子,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李弘的死,不会再追究。
但如果他不同意...
李治最终叹了口气,就立贤儿为太子吧。
武媚娘满意地笑了。
李贤被立为太子的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李贤今年才十八岁,但已经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他不仅精通诗词歌赋,还擅长骑射,深得大臣们的喜爱。
新太子贤能,是国之幸事。
希望新太子能像孝敬皇帝一样,爱民如子。
但李贤听到这些赞誉,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
他知道,哥哥李弘是怎么死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心里清楚,凶手是谁。
母后,李贤在册封大典后,单独见了武媚娘,儿臣有话要说。
说吧。武媚娘淡淡地说。
大哥...是怎么死的?李贤直截了当地问。
武媚娘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儿臣只是想知道真相。李贤说,大哥生前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病死?
太医说了,是风寒入体。武媚娘说。
风寒?李贤冷笑,母后,您觉得儿臣会相信吗?
武媚娘怒道,你敢质疑我?
儿臣不敢。李贤低下头,儿臣只是...想为大哥讨个公道。
公道?武媚娘站起身,走到李贤面前,李贤,你要记住,你能当上太子,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也能收回。
李贤浑身一震。
你哥哥就是因为太仁慈,太软弱,所以才会死。武媚娘冷冷地说,我希望你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母后的意思是...李贤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要听话。武媚娘说,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动你。但如果你敢像你哥哥一样,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她没有说下去,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李贤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儿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武媚娘满意地点头,你退下吧。
李贤走出寝宫,脸色铁青。
他的贴身太监李德裕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
我没事。李贤深吸一口气,只是...心寒。
他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直白地威胁他。
更没想到,母亲居然承认了杀害李弘的事实。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李德裕担心道。
能怎么办?李贤苦笑,我现在只是个傀儡。如果不听母后的话,我的下场会和大哥一样。
可是殿下...
别说了。李贤挥挥手,回东宫吧。
回到东宫后,李贤独自坐在书房里,陷入沉思。
他想起大哥生前的样子,想起大哥对他的好,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大哥,对不起。他喃喃道,弟弟无能,不能为你报仇。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哥生前曾经给他一封信,让他在自己死后再打开。
当时李贤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那封信一定很重要。
他连忙从书架的暗格中取出那封信,拆开来看。
信中,李弘详细记载了自己中毒的经过,以及怀疑的对象。
贤儿,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是谁害了我,但我不能说,因为那个人是我们的母后。
贤儿,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母后,想为我报仇。但我劝你,千万不要这么做。母后现在权势滔天,你斗不过她。如果你敢反抗,下场会比我更惨。
贤儿,你要记住,忍耐。只有忍耐,才能活下去。等到将来有机会,再为李氏报仇。
最后,我想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恨母后。她也是被权力逼成这样的。在这皇宫里,不狠毒就只能被人欺负。母后选择了变得狠毒,所以她才能活到今天。
贤儿,保重。哥哥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李贤看完信,泪流满面。
他终于明白了大哥的苦心。大哥不是不想报仇,而是知道报仇无望,所以才会劝他忍耐。
大哥,我明白了。李贤握紧拳头,我会忍耐的,我会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为你,为李氏,讨回公道!
但李贤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武媚娘的监视之下。
武媚娘派来俊臣监视东宫,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娘娘,太子最近行为有些异常。来俊臣禀报道,他经常一个人待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
武媚娘挑了挑眉毛,去查查,他在书房里藏了什么。
是,娘娘。
很快,来俊臣就查到了那封信的存在。
娘娘,太子书房的暗格中,藏着一封信。来俊臣说,据属下推测,应该是孝敬皇帝留下的。
孝敬皇帝留下的信?武媚娘脸色一变,把信拿来给我看。
娘娘,那封信属下没能拿到。来俊臣跪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
武媚娘脸色阴沉得可怕:为什么拿不到?
太子把信藏得很隐蔽,而且...来俊臣犹豫了一下,而且太子最近警惕性很高,属下的人根本接近不了他的书房。
废物!武媚娘怒道,一巴掌扇在来俊臣脸上,连封信都拿不到,要你何用?
来俊臣不敢反抗,只能低着头:属下无能,请娘娘责罚。
武媚娘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既然拿不到信,那就...让太子永远说不出去。
娘娘的意思是...来俊臣心中一惊。
盯紧东宫。武媚娘冷冷地说,找机会...动手。
是,娘娘。来俊臣应道。
与此同时,狄仁杰的府邸。
烛光摇曳,狄仁杰正在查阅一份密报。这是他的心腹在宫中太医院偷出来的,记录着李弘生前的病症和用药情况。
狄仁杰看完密报,陷入沉思。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窗外天色已晚,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毒药......他喃喃自语,手指在密报上轻轻摩挲,鸩毒无色无味,中毒后症状极似风寒,若非验尸,根本查不出来。
大人,幕僚小心翼翼地问,既然已经知道太子是被毒死的,我们为什么不向陛下禀报?
狄仁杰苦笑,放下手中的密报:报?报什么?报告陛下,说皇后毒杀了太子?你觉得陛下会信吗?
幕僚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而且,就算陛下信了,他又能怎么办?狄仁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陛下现在眼睛看不见,耳朵也越来越背,完全依赖皇后处理朝政。如果他敢动皇后,皇后就敢废了他。
可是大人,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皇后为所欲为?幕僚愤愤不平。
不是不管,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狄仁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皇后虽然权势滔天,但她也有弱点------她需要有人帮她稳定朝局,需要有人为李唐江山着想。
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要等。等待时机,等待皇后犯错。狄仁杰说,而且,我们要保护好剩下的皇子。李贤、李显、李旦,他们都是李唐血脉,绝不能让皇后再下毒手!
幕僚点头:属下明白了。
去吧,把这份密报藏好。狄仁杰吩咐道,还有,派人盯紧东宫。李贤刚被立为太子,皇后必定会对他下手。
是,大人。
等幕僚离开后,狄仁杰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的密报,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想起李弘生前的样子------那个温文尔雅、仁义孝顺的太子,就这样被自己的母亲毒死了。
太子殿下,老夫无能,没能保护您。狄仁杰喃喃道,但老夫发誓,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弟弟们,不让他们重蹈您的覆辙。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武媚娘的寝宫。
武媚娘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佛经,但眼神却没有聚焦在经文上。
娘娘,您在想什么?小翠端着茶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
我在想弘儿。武媚娘淡淡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翠一惊,差点把茶杯摔在地上:娘娘......
你不用紧张。武媚娘放下佛经,接过茶杯,我只是在想,他临死前对我说的话。
她轻轻吹了吹茶水,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他让我放过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那两个女孩,是萧淑妃的女儿。
娘娘,您不会真的要放过她们吧?小翠担心地问。
当然不会。武媚娘冷笑,萧淑妃临死前诅咒我,说来世要变成猫咬我。她的女儿就是她的延续,我怎么可能放过?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弘儿的请求,确实让我有些......动摇。
小翠不敢说话了。她知道,娘娘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算了,不想这些了。武媚娘摆摆手,弘儿已经死了,李贤现在是太子。告诉来俊臣,盯紧东宫,李贤的一举一动都要报告给我。
是,娘娘。小翠应道。
还有,让太医院准备一些......药。武媚娘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以备不时之需。
小翠浑身一震,她明白娘娘的意思。
如果李贤不听话,娘娘还会再次下手。
是,娘娘。她低声应道,心中却涌起一股悲哀。
这个女人,为了权力,已经失去了人性。
第二天清晨,东宫。
李贤站在书房里,手里拿着哥哥李弘留下的那封信,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大哥,对不起,弟弟无能,不能为你报仇。他喃喃道。
就在这时,贴身太监李德裕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派来俊臣来了!
来俊臣?李贤心中一紧,他来做什么?
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要检查东宫的安全。李德裕说,现在已经在外面了。
李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母后这是在试探他,在警告他。
让他进来吧。李贤说,同时迅速将信收好,藏进书架的暗格中。
很快,来俊臣就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官服,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容。
太子殿下,下官来俊臣,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检查东宫安全。他说,但那语气却充满了傲慢。
既然是母后的命令,那就请吧。李贤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保持平静。
来俊臣在东宫里转了一圈,翻箱倒柜,搞得一片狼藉。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太子殿下真是谨慎啊。来俊臣阴阳怪气地说,东宫里干干净净,什么违禁品都没有。
本宫向来遵纪守法,当然没有什么违禁品。李贤冷冷地说。
那就好。来俊臣笑了笑,下官这就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对了,殿下,皇后娘娘让下官转告您------要好好学习治国之道,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说完,他带着人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后,李贤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冷汗直流。
殿下,您没事吧?李德裕担心地问。
我没事。李贤深吸一口气,只是......母后这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像大哥一样多管闲事。
那殿下,您......李德裕欲言又止。
我知道该怎么做。李贤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为大哥报仇,才能保住李唐江山。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宫墙。
大哥,你放心。弟弟会忍耐的,会等待时机的。
就在李贤暗自发誓的时候,他不知道,来俊臣在离开东宫后,立刻去了武媚娘的寝宫。
启禀娘娘,东宫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来俊臣跪在地上禀报。
是吗?武媚娘挑了挑眉毛,李贤这孩子倒是谨慎。
不过属下觉得,太子对娘娘似乎有些......防备。来俊臣小心翼翼地说。
防备?武媚娘冷笑,他当然会防备。他哥哥刚死,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那娘娘,我们要不要......来俊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急。武媚娘摆摆手,李贤刚被立为太子,如果这么快就死了,会引起朝臣怀疑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让他活一段时间吧。等风头过了,再动手不迟。
是,娘娘。来俊臣应道。
去吧。武媚娘挥挥手,继续盯着东宫,李贤的一举一动都要报告给我。
等来俊臣走后,武媚娘独自坐在那里,眼神变得深邃。
李贤啊李贤,你千万不要像你哥哥一样多管闲事。她喃喃自语,否则,你的下场会比他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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