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菡刚推开暖阁的木门，就闻见一阵清雅的兰花香混着淡淡的糕点甜意。
她快步走到窗边，先小心翼翼摸出那半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
咬下一口，甜糯的滋味瞬间驱散了方才的紧张。
正吃得满足，目光落在那盆兰草上，见叶片舒展了些。
只是土面微干，便赶紧取来水壶，细细浇了半壶水，又用小铲子轻轻松了松土。
【小兰草呀小兰草，我俩可是好伙伴，我给你浇水，你保佑我摸鱼大计，皆大欢喜～】
刚收拾好工具，就听见门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
秦舒菡心里一紧，以为是孙管事去而复返。
慌忙把桂花糕塞进袖口，转身想找地方躲。
可抬头一看，却是春桃端着个描金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碟新鲜的杏仁酥，还有一小盏温热的蜜水。
“舒菡妹妹，”
春桃把托盘放在窗边的矮几上，笑着说，
“这是娘娘让我送来的，说你照料兰草辛苦，让你歇会儿尝尝。”
秦舒菡愣住了，手指还沾着点糕屑，她局促地蹭了蹭衣角，小声问：
“娘娘……娘娘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春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娘娘心思细着呢，那日见你盯着御膳房的桂花糕看，就记在心里了。
对了，娘娘还说，往后你要是觉得书房的活计重，或是孙管事再刁难你，直接去凤仪宫回禀就好。”
【皇后娘娘真好！】
【宫斗不是都说，宫里的人八百个心眼子吗？皇后这也太好了吧。】
【春桃也好！还有蜂蜜水～】
等春桃走后，秦舒菡捧着空了的蜜水盏，又捏了块杏仁酥慢慢嚼着。
暖阁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脚边，也落在兰草油亮的叶片上。
风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带着院子里海棠花的香气，拂过她的脸颊，暖融融的，让人眼皮都发沉。
她原本还在盘算着明天要去采露水，可越想越困，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干脆往旁边的软榻上一歪。
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杏仁酥，眼睛一闭，就靠着兰草旁呼呼大睡起来。
阳光裹着她，像盖了层轻薄的锦缎，她呼吸渐渐平稳，嘴角还带着点没擦干净的糕屑，偶尔还轻轻咂咂嘴，像是在梦里还在回味杏仁酥的甜。
此时凤仪宫的书房里，皇后刚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指尖轻轻揉了揉眉心。
案上摊着刚批完的宫规册子，砚台里的墨还泛着淡淡的墨香。
她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春桃，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
“春桃，那丫头现在在暖阁里做什么？”
春桃上前一步，轻声回道：
“回娘娘，奴婢这就让人去看看。”
说罢便召来殿外的小宫女，低声吩咐了两句。
小宫女快步去了，不过片刻就回来回话，声音压得极低：
“回皇后娘娘、春桃姐姐，秦舒菡姑娘此刻在暖阁里睡着了，就靠在兰草旁边，手里还攥着块点心呢。”
皇后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轻笑一声，眼底的威严柔化了许多，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意味：
“这丫头倒是心大，刚躲过孙管事的刁难，又得了点心，竟就这么睡熟了，也不怕着凉。”
春桃见皇后没有不悦，便轻声问道：
“娘娘，那需要奴婢去叫醒她，或是给她拿床薄毯吗？”
皇后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似乎能透过重重宫墙看到暖阁里熟睡的身影。
她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温和：
“不必，随她去吧。暖阁里今日暖和，且让她多睡会儿。
这丫头平日里在书房洒扫也累，难得能松快片刻，别扰了她的好觉。”
说罢，她重新拿起笔，指尖在宣纸上顿了顿，又补充道，
“等她醒了，你让人把剩下的杏仁酥再给她送些过去，就说是本宫赏的。”
秦舒菡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窗外的阳光斜斜挪了位置，落在她手背的暖意淡了些，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刚醒时还有些懵，盯着眼前兰草的叶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暖阁里睡着了。
手一抬，还摸到掌心黏着半块被压得变形的杏仁酥，嘴角也跟着泛起甜意。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刚想伸个懒腰。
就听见暖阁门被轻轻推开，是春桃身边的小宫女提着食盒走进来，笑着屈膝行礼：
“秦姑娘醒啦？春桃姐姐让奴婢来送点心，说这是皇后娘娘特意留着给您的。”
说着便把食盒放在矮几上，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杏仁酥，还多了两块裹着糖霜的芙蓉糕，香气瞬间漫了出来。
秦舒菡心里一暖，连忙道谢，等小宫女走后。
她拿起一块芙蓉糕咬了口，甜而不腻的滋味在嘴里化开，让她忍不住弯了弯眼。
吃着点心，她想起皇后的话，又凑到兰草前仔细瞧了瞧，见叶片愈发精神，便拿起水壶又浇了些水，动作比之前更轻柔了些。
正打理着兰草，就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秦舒菡心里一动。
探头往门外看，却见是孙管事低着头从暖阁旁走过。
路过门口时连余光都没敢往里面瞟，脚步匆匆的，像是怕再撞见她。
秦舒菡忍不住偷偷笑了，心里琢磨着：
【往后有娘娘照着，孙管事肯定不敢再刁难自己了。】
【顺便来这里……偷偷吃点心。】
她正想得开心，嘴角还挂着没散去的笑意，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可刚转过回廊，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糟了！书房的洒扫活计还只擦了半架书，孙管事虽不敢再刁难，可活计没做完总归不妥。】
秦舒菡赶紧停住脚，从怀里掏出油纸，小心翼翼把剩下的芙蓉糕包好，又塞进衣襟里贴紧，生怕走动时掉了。
她低头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转身就往书房方向快步赶。
路过那方小池塘时，水面映着岸边的垂柳，风一吹，柳丝拂过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秦舒菡没心思看景致，只想着赶紧把活干完，脚下走得更急了。
可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等她回头，就见孙管事突然从旁边的柳树后冲了出来。
不知是脚下被树根绊了，还是慌着赶路，身子猛地一个踉跄，径直往她这边撞来。
秦舒菡吓了一跳，想躲却已经来不及，被孙管事带着往前一扑。
两人都没站稳，“扑通”一声，双双掉进了池塘里。
冰冷的池水瞬间漫过胸口，秦舒菡呛了两口，怀里的油纸包也浸了水，甜腻的糕屑混着池水散开来。
她慌乱间想抓住岸边的柳树枝，却只抓到一把冰凉的池水，心里又急又怕，声音都带着颤：
“孙管事！您这是做什么？”
【夭寿啦，我跟水犯冲！谁来……救救……我……】
【咕噜咕噜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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