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会之后,“颍川陈竹”的名声如同水面的涟漪,在襄阳的士人圈中缓缓扩散开来。你谨守分寸,既不刻意张扬,也不闭门谢客,只是有选择地参与一些清谈雅集,与那些经由玉骰隐约感应或观察后认为“气韵清正”或“背景关键”的士子交往。你的学识、气度,以及背后若隐若现的颍川陈氏光环,让你迅速赢得了许多人的尊重。
这一日,王融再次邀你过府,此次却并非私宴,而是引你参加一场规模更小、层次更高的内部聚会。与会者除了王融,仅有三人:一位是掌管刑名的官员伊籍,一位是刘表麾下负责文书机要的年轻书佐,还有一位,则是面色微黑、风尘仆仆,刚从北边回来的信使模样的人物。
“贤侄,此间皆非外人。”王融向你介绍,神色比往日更严肃几分,“伊兄你已见过。这位是州牧府中的李书佐。这一位,”他指向那风尘仆仆的汉子,“是刚从河北回来的宋二,带回了些北面的最新消息。”
你心中一动,知道这已算是进入了王融核心的信息圈子,立刻郑重施礼。
伊籍对你印象颇佳,含笑回礼。李书佐则谨慎地打量着你。那宋二只是对你抱了抱拳,目光便急切地转向王融。
“宋二,北面情形如何?细细道来。”王融示意他开口。
宋二灌了一口茶水,语速极快地说道:“乱了,全乱了!关东联军各怀鬼胎,已然散了架子!袁本初(袁绍)与公孙伯圭(公孙瓒)为了争夺冀州,在界桥大打出手,杀得天昏地暗!”
界桥之战!你心中默念,这正是你前世所知的关键战役。
“结果如何?”伊籍急问。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吃了大亏,败了!损兵折将,已然退走。”宋二语气带着唏嘘,“经此一役,袁本初声势大振,怕是真要成河北之主了。”
在场几人皆面露凝重。袁绍势大,对身处南方的荆州而言,绝非好消息,意味着北面的压力未来可能会剧增。
你安静地听着,脑海中飞速运转。公孙瓒败了,那依附于他的刘备呢?历史上,刘备此时应也随军在河北,界桥之战后,他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甚至会……寻找新的出路。
这时,那宋二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在公孙瓒军中,有个叫刘备的,自称汉室宗亲,带着两个结义兄弟关羽、张飞,颇为骁勇。此番兵败,此人不知所踪,有传言说他可能往徐州方向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备!
你袖中的玉骰在这一刻,突然传来一阵清晰而灼热的悸动,直指北方!这感应远比之前遇到魏延时更加强烈和明确。
你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蹙眉,仿佛也在为北方的乱局忧心。你知道,这条消息至关重要。刘备脱离了公孙瓒,前往徐州,这正是他早期颠沛流离却又不断积累名望的关键时期。
王融叹道:“刘玄德……此人素有仁德之名,可惜了。如今这世道,仁德之人,往往步履维艰。” 伊籍等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对刘备倒是颇有几分同情与赞赏。
你适时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诚如世叔所言,乱世显忠良,板荡识诚臣。刘玄德能于兵败之后不为袁绍所纳,坚持己路,无论其最终成败,这份不屈之志,已非常人可及。只是不知,徐州陶恭祖(陶谦),能否容得下这等英雄?”
你这话,既附和了王融,又将话题引向了刘备可能的去向徐州,以及他与徐州牧陶谦的关系,不着痕迹地引导着众人的思路,也为你后续可能关注徐州局势埋下伏笔。
王融看了你一眼,目光中带着深思:“贤侄见识,总是这般深远。徐州……确实值得留意。”
这次小范围的聚会,让你获取了极其宝贵的信息。你不仅确认了刘备的动向,更重要的是,你感受到了玉骰对刘备那明确的“指向性”。这意味着,你的方向没有错。
回到住所,你立刻展开舆图,目光锁定徐州。你知道,你暂时还不能直接前往。但你可以在荆州,利用这里的资源和人脉,更密切地关注徐州的动向,收集关于刘备的一切信息。同时,你也要加速自己在荆州的布局,积累足够的资本和影响力。
你铺开帛绢,开始给族中写信。在例行汇报了荆州文风鼎盛、自己学业精进之后,你以探讨的语气,提及了北方袁绍势大、公孙瓒败退的局势,并隐晦地提到“听闻有刘姓宗室败走徐州,或可使人间之,以观其变”,将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家族决策的深潭。
龙已惊鸿一现,你需得做好准备,待风云际会之时,方能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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