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营帐,你反手紧紧按住帐帘,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窥探都隔绝在外。
腰间那道裂帛处,凉意丝丝缕缕地渗入,比江风更刺骨。
你背靠着冰冷的帐壁,缓缓滑坐在地,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孙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
那瞬间他眼中闪过的错愕、震惊、审视,最后归于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你心悸。
他为何不问?是顾及眼下战事,不愿节外生枝?还是……别有考量?
你不敢深想,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未知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你几乎窒息。
一直以来,“陈竹”这个身份是你的铠甲,也是你的囚笼。
如今,这铠甲在孙策面前裂开了一道缝隙,你暴露出的不仅仅是女子的身份,更是长久以来精心构筑的谎言。
他还会信那个“肝脑涂地”的陈鹤月吗?那份炽热的信任,在知晓真相后,会化作怎样的烈焰?
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孙策既然选择按下不表,无论是何原因,都给了你喘息之机。
你必须表现得一切如常,甚至要比以往更加谨慎,不能让他,更不能让任何潜在的眼睛,看出你此刻的惊涛骇浪。
你迅速起身,换下那件破损的衣袍,将换下的衣物仔细收起,准备找机会处理掉。束紧的绢布勒得呼吸有些困难,但你此刻需要这份束缚带来的安全感。
你对着铜镜,仔细整理好仪容,确保没有任何纰漏,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警惕。
接下来的几日,你照常参与军议,处理军务,与周瑜商讨进军细节。你敏锐地察觉到,孙策对待你的态度,发生了一种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变化。
他依旧会认真听取你的意见,对你的谋略表示赞赏,但那炽热得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目光,似乎收敛了些许。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毫无顾忌地拍你的肩膀,或是靠得极近地讨论舆图。他看你的时候,目光更深,更沉,像是在重新审视一件已知却又陌生的珍宝,那眼神里,探究居多,偶尔,会掠过一丝极快、让你无法捕捉的复杂情绪——不是厌恶,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重新评估下的审慎,以及一种莫名加深的、带着奇异温度的关注。
这种变化极其细微,若非你心知肚明缘由,几乎难以察觉。在旁人看来,孙策对军师客卿督军陈竹,依旧是信重有加。唯有你,能感受到那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
一次军议结束后,众人散去,孙策单独叫住了你,却并非为了军务。他状似随意地问道:“鹤月,我观你近日气色似有不足,可是营中事务过于繁重?需不需要调拨些人手给你?”
你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谢主公关怀,些许疲累,不敢有误军机。”
孙策点了点头,目光在你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似乎想穿透你强装的镇定。“身体为重。”他顿了顿,语气听似平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已吩咐下去,日后你的膳食,按我帐中之例供给,多加些滋补之物。”
这不是询问,是命令。一种带着过度关怀的、近乎越界的命令。
你垂下眼帘,压下心头的波澜:“主公厚爱,竹……愧不敢当。”
“有何不敢当?”孙策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你从未听过的、近乎叹息的语调,“我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在我……在江东,好好的。”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你心湖。你不敢再去解读他话中深意,只能恭敬应下,匆匆告退。
走出大帐,你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只觉得那无形的网,似乎收得更紧了。孙策知道了,他用他的方式,在不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情况下,改变了与你相处的界限。这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你感到不安。
你看到周瑜正从不远处走来,他似乎也注意到了你与孙策之间那微妙的气氛,眼中带着询问。
你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风暴还未过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悄然降临。
而你,站在风暴眼中,必须更加小心地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因为你知道,从裂帛之声响起的那一刻起,你在江东的每一步,都真正踏在了薄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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