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拜访无功而返后,刘备求贤之心非但未减,反而如被风助的野火,烧得愈发炽烈。
他广派耳目,不放过任何关于那位卧龙先生的风声。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探子带回确切消息:“先生已回隆中,正在庄上。”
时值隆冬,天色沉郁如铅,北风卷着枯枝,发出凄厉的呼啸,一场大雪已在酝酿。
如此恶劣的天气,连鸟雀都缩在巢中不肯出。
刘备闻讯,眼中却骤然迸发出光亮,毫不犹豫便要起身。“备马,即刻前往卧龙岗!”
“大哥!”张飞粗豪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满,几乎要震落屋檐的浮尘,“那诸葛亮不过一介村夫,何必一而再地劳动兄长尊驾!这天寒地冻的,派两个得力之人,将他缚来便是!看他还能往哪里躲清闲!”
“三弟!慎言!”刘备脸色一沉,罕有地带上厉色,“孔明先生乃当世潜龙,岂可如此轻慢折辱!欲求大贤,不示以至诚,焉能打动其心?我等若因风雪便畏缩不前,又有何面目妄图天下?”
他目光扫过你和关羽,语气不容置疑,“二弟,鹤月,随我同行。”
你看着刘备眉宇间那份近乎执拗的坚定,心中感慨万千。
这便是刘备,能于织席贩履间存匡扶之志,能在颠沛流离中折节下士,其胸襟气度,确非常人可及。
你默默颔首,紧了紧身上的厚氅,再次随他踏入那片银装素裹的天地。
一行人顶风冒雪,艰难前行。
刚出城不久,天空便如撕碎的棉絮,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下,顷刻间将山路覆盖,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如同刀割。马蹄陷入深雪,行进愈发迟缓。
张飞一路骂骂咧咧,怨天怨地,连那素来沉静的关羽,也忍不住将青龙偃月刀横在马鞍上,默默拉紧了遮风的斗篷,美髯上结了一层白霜。
唯有刘备,仿佛感受不到这刺骨的严寒,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穿透重重雪幕,始终牢牢锁定卧龙岗的方向。
雪花落满他的斗笠和肩头,他也只是偶尔轻轻拂去,那神情,不像是在奔赴一场前途未卜的拜访,倒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朝圣。
你的手在袖中紧紧攥着那枚玉骰,冰凉的玉石汲取着你的体温,也仿佛将这片风雪的无情刻入其中。
望着风雪中那若隐若现、愈发显得清冷孤高的茅庐,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你胸中翻涌。
你想起史册中,眼前这位尚未出山的青年,在未来数十载,将为酬答这份知遇之恩,殚精竭虑,直至“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想起他北伐途中,于五丈原的秋风中,“食少事烦”,油尽灯枯。
他本可在这片山林间,晴耕雨读,与清风明月为伴,逍遥一世,却终究要为了一个承诺,一份君臣际遇,一头踏入那纷扰不休的乱世红尘,将自己燃成照亮季汉前路的烛火,直至最后一滴心血熬干。
眼前这场愈发猛烈的风雪,在你眼中,竟似成了他未来命运多舛、鞠躬尽瘁一生的无情预兆和冰冷隐喻。
一股酸楚的怜惜,悄然漫上心头。
第二次叩响那扇简陋的柴门,开门的不再是僮仆,而是一位气质更为沉稳的青年,自称诸葛均。
他告知,兄长诸葛亮昨日恰与友人崔州平相约,往山中踏雪寻梅,赏玩雪景去了,归期未定。
再度扑空。
连一向坚韧的刘备,脸上也难以掩饰地掠过一丝深重的疲惫与失落。
他站在风雪中,沉默片刻,终是敛去黯然,依旧执弟子礼,恭敬地取出一封早已备好的书信,言辞恳切,字字真诚,表达仰慕之思与两次不遇之憾,郑重托诸葛均转交,方才告辞离去。
回程之路,风雪更疾,天地间一片迷蒙。
张飞已是怒不可遏,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暴躁:“这诸葛亮,端的无礼!两次三番避而不见,下次若再来,管他愿不愿意,俺定用一条麻绳缚了他去见大哥,看他还能如何推脱!”
你听着张飞愤懑的抱怨,目光却落在前方刘备那于风雪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如山岳般不可动摇的背影上。
心中那点因怜惜而生的感伤渐渐被一种澄澈的明悟所取代。
二顾茅庐,空手而返,绝非徒劳。
这顶风冒雪的诚意,这山野之间的耐心等待,这求而不得的辗转反侧,都是在为那石破天惊的《隆中对》,为那未来数十年的风云际会,积蓄着最后,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份力量。
你知道,那决定命运的下一次叩门,已不会太远。风云,即将在此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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