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空气,在程晋话音落下的瞬间凝固了。
白景明脸上的错愕迅速被一种荒谬和愤怒所取代,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清理门户?”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铁链哗啦作响,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死死地盯着程晋。
“程晋,你疯了?那可是闻道阁!是我们对抗‘归零议会’的盟友!”
他的低吼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质问。
然而,面对他的滔天怒火,程晋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像一片经历了万古风暴后沉寂下来的死海。
“盟友?”程晋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白景明,你还看不清吗?”
他缓缓走到白景明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冰冷的铁桌。
“归零议会的目标,是让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地重启、格式化。所有人的记忆、情感、存在,都会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程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白景明的心脏上。
“和世界被一次次格式化相比,你我之间的那点事,重要吗?”
白景明瞳孔剧烈收缩。他想反驳,想怒斥程晋危言耸听,可对方那种超越了个人仇恨的眼神,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程晋变了。
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为弟弟复仇的疯狂与偏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重量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任何愤怒都更具压迫感。
“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程晋的视线穿透了白景明,望向他身后那片无形的黑暗,“它既在外部,也在内部。”
“内部?你到底想说什么?”白景明的声音沙哑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理解程晋话语中的含义。
程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起了手中的幽冥手机。
屏幕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
“影之议长,归零议会的核心成员之一,已经被我处理了。”
一句话,让白景明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影之议长的大名,他如雷贯耳!那是连闻道阁都感到无比棘手的存在!
“这是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
程晋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一个加密的名单文件被调取出来。
“归零议会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们拥有多少强大的执行者,而在于他们的渗透,无孔不入。”
“他们像病毒一样,侵蚀着我们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组织……包括你引以为傲的闻道阁。”
白景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想起了之前种种无法解释的情报泄露,想起了数次围剿行动功亏一篑。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让他不寒而栗。
“不可能!”他还是本能地否认,“闻道阁的长老和核心弟子,都经过最严格的忠诚审查,绝不可能出现叛徒!”
“是吗?”
程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白景明,那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孤零零地悬浮在幽蓝色的光幕中央。
当白景明看清那个名字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思维都停滞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震惊?
不,这个词远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那是信仰的崩塌,是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骇然与绝望。
屏幕上的名字,不是别人。
正是闻道阁中德高望重,被誉为年轻一辈修行者“指路明灯”的——
云鹤长老!
“不……这不可能……”白景明的声音细若蚊蝇,充满了挣扎与痛苦,“这绝对是伪造的!是归零议会的离间计!”
云鹤长老,是看着他长大的师长,是教导了包括秦书仪在内无数天才弟子的楷模!
在所有人的心中,他就是正义与智慧的化身!
他怎么可能是叛徒?
“证据呢?”白景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程晋,“拿出证据!”
程晋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个名字下方轻轻一点。
一段段信息流开始浮现。
那是一次次秘密会议的记录,是闻道阁绝密行动计划被传递出去的路径,甚至……还有云鹤长老与影之议长通过特殊灵波进行交流的加密音频。
每一条证据,都附带着无法伪造的灵力签名和时间戳记。
作为闻道阁的高层,白景明一眼就能辨认出,那独特的灵力波动,的的确确属于云鹤长老本人!
铁证如山。
咣当!
白景明浑身力气被抽空,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他想起了秦书仪对云鹤长老近乎崇拜的敬重。
想起了自己每次遇到困惑时,云鹤长老那温和而充满智慧的开导。
想起了整个闻道阁,乃至整个修行界对这位老人的赞誉和信赖。
原来……全都是假的。
他们所敬仰的圣人,竟然是欲将整个世界推入深渊的魔鬼。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痛苦,像海啸般将他吞没。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认为自己是救世主。”
程晋收回手机,声音平静得可怕。
“在他们看来,人类文明充满了纷争、痛苦和罪恶,与其在无尽的轮回中挣扎,不如彻底归零,迎来一个绝对纯净、绝对和平的‘新世界’。他们将这视为终极的慈悲。”
“疯子……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白景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审讯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白景明才重新睁开眼,那双曾经充满高傲与敌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灰败和决然。
“你要我……做什么?”他问道。
这一刻,他与程晋之间的个人恩怨,彻底烟消云散。
在“世界存亡”这个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命题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程晋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要你,成为插在闻道阁心脏里的一根钉子。”
他转身,走向审讯室的大门,金属门发出沉重的开启声。
光线从门外涌入,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
白景明也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枷锁不知何时已经被程晋解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间埋葬了他们旧日仇恨的房间。
走廊里,程晋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联系秦书仪。”
白景明身形一顿。
“告诉她,她最敬重的那位老师,该喝杯茶了。”
程晋的语气平静无波,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空气都为之冰冻。
“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人类的拯救者’。”
话音落下,他迈步向前走去,白景明沉默地跟上。
他们的背影在长廊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没有复仇的快意,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冰冷而决绝的肃杀。
这不再是复仇。
这是一场刮骨疗毒的外科手术,而他们,就是执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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